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了片刻,才终于有人过来通传,康熙宣她觐见。
甜儿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便见大气明黄的帐子内,正立着许多人。
而唯一坐着的就是天下至尊,康熙帝。
“儿媳钮钴禄氏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康熙微一颔首,却并未叫起,只问道:“老四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甜儿用力的一点头,直视着康熙的双眼道:“儿媳要入帐伺疾,请皇阿玛允许。”此话一出,大帐之内,肃然而静。
大阿哥胤褆、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用着惊奇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
便见那女子鬓发散乱,衣着不齐,浑身上下毫无亲王福晋的端庄,反而显得狼狈无比,甚至,她连鞋子都没有穿,那双裹着白袜的双脚,已经尽是泥土,甚至隐约的渗出斑斑血迹。
可就是这般凄惨的样子,却无一人嘲笑于她。
因为这个女子说,她愿意入帐伺疾。
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焦与渴切的祈求。
康熙豁然起身,目光灼灼,他问道:“钮钴禄氏你可知道,时疫此症,最易传染,近身者,十之都会染上,你,不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
甜儿平静的说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好一个忠贞不二的女子
这一刻,整个帐子内所有的男人,心里都不由重重一颤,既感念此女的刚烈又想道,若此时染上疫症的人是自己,可否会有一个女人,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只有一事”便在此时,甜儿又开口说道:“四爷与儿媳有一子,名为弘旦,孩童稚弱又懵懂无知。若此次不能得还,还请皇上看在他是四爷唯一子嗣的份上,护他长大。儿媳叩谢皇阿玛了”
重重地一个头磕下去,甜儿也不管有没有被允许起身,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走的非常急,隐约的似乎还撞了个人。
甜儿走了后,整个皇帐内,依然是寂静一片。
直到康熙道:“好、好、好、不愧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媳妇。”
大阿哥胤褆点了点,而后又上前,再次劝道:“皇阿玛,时疫之症最是凶猛难测,而此次来的又这般古怪,儿臣恭请皇阿玛立即回转行宫,圣体为重啊”说完便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八阿哥胤禩也道:“皇阿玛,儿臣愿意留下来照看太子、四哥与十五弟弟。”
“请皇上起程回宫。”霎时,屋子里所有人哗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
康熙帝脸色极差,此次,他有三个儿子染上时疫,特别是太子,他从小扶植长大,给予了很多希望的太子。尽管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两个隐有龌龊,关系远不如以前亲厚,可康熙从心里面还是很看重他的。
重重地闭了下眼睛,下一刻,康熙却突然问道:“朕记得太子府是来了个侧福晋的,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
正说着,大太监张德全,就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太子侧福晋李佳氏,今儿早扭伤了腰,现下已经起不来榻了。”
康熙闻言,脸色骤然一黑。
这早不伤,晚不伤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伤。
是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康熙气的浑身直颤,便见其冷冷一笑,刚要开始说什么的时候。
底下却有一人跪蹭了几步,磕头道:“皇法玛,孙儿愿意在阿玛身前伺疾。”
便见此人还是个少年模样,正是太子与李佳氏的亲子,弘晰。此时他也是胆战心惊,既恨母亲贪生怕死,又唯恐康熙因此厌了身为她儿子的自己,无奈之下也顾不了其它,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大阿哥胤褆低下去的嘴角,扬起抹冷笑。
眉宇间却有股隐藏不去的兴奋之色,若是此次、太子和老四,皆殒命于此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偷偷地掐自己一下,不然地话,非要笑出声来不可。
相比于表里不一的大阿哥,胤禩倒完完全全表现出了一种忧心忡忡之色,便听他说道:“弘晰侄儿,你且宽心。太子那有太医、宫人们伺候着,不少了你一个,再说你身体素来单薄,还是不去为好。”
“不父亲有疾,做儿子的岂能不在榻前伺候。”弘晰声泪俱泣,一副恨不得以身代替的样子。
康熙的目光深深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把视线放在了大阿哥、五阿哥、八阿哥身上。许是他的眼光太有威慑力,一时间,竟无人敢与其接触,纷纷把头压在了自个身前。
“如此,明儿清晨便起驾回宫,太子也跟着朕回去,离远些便罢了,至于老四和老十五”康熙道:“就先留在这治病,待病愈后,在回转吧。”
“皇阿玛,不可啊,那太子他”
“够了”不待大阿哥把话说完,康熙眉毛一竖,大呵道:“胤褆你敢质疑朕的决定”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康熙的威严,那是哪一个都不敢冒犯的。
而就在金帐里的人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天威波及到自己时,那边的甜儿也再一次来到了南边的帐篷前。
“你们两个不用进去了。”甜儿对着身后的追月、秋绫说道。
“福晋”两人同时轻叫一声。
“好了,不必多说,你们两个这就先回去吧,若是有机会就自从回行宫吧。”
“不奴婢愿意跟在主子身边。”谁想,追月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抓着甜儿的裤角道:“主子就给奴婢个机会吧。”
甜儿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追月那张只能算是一般的五官上,流露出一种坚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