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跪地求饶的姿态。
「我绝对不会再犯。对不起,请原谅我。」说完他磕头不起。
「你对我磕头又能怎样。」小峰嘲笑似的歪起脸颊,抓抓脑袋。
于是太一在原地转圈,一面嚷着「对不起,对不起」,一面开始朝每个人不停磕头。
「砰」一声巨响忽然传来,是河濑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不发一语便想离开,却被冬树抓住肩膀。
河濑转头看他。「干么」
「你要上厕所」
「不是。」河濑摇头。「我只是看大家好像不会拿吃的出来,所以打算回楼上睡觉。」
「那可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开会讨论。」
「讨论你说这个是讨论」
「不然你有甚么意见吗」冬树睨视河濑的脸。
「没错,这种场面根本不叫作讨论。」菜菜美说。「这根本只是大家联合起来欺负太一嘛。」
「是他自己做错事,当然该受到谴责。」明日香不服气地嘟嘴。
冬树看着河濑。
「你也想这么说吗你也觉得这只是在欺负他」
「并没有。」河濑耸耸肩。「要欺负他也没甚么不行,要是那样能让你们满意的话。虽然我觉得那样做也是白费力气。」
「白费力气」
「对,就是白费力气。到头来,说穿了其实就是谁也无法信任对吧这种事,我几百年前就知道了。所以,我无意责怪那小子,也懒得讨论今后该怎么做。勉强要说的话,我也只会记住那个胖子留下了偷吃的前科记录,然后,我绝对不会再信任他,这样就够了。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解决了,与我无关。我才说要去睡觉。」河濑甩开冬树放在肩上的手。「失陪了,吃饭时再叫我。」
冬树默默目送河濑离去,然后转向诚哉。他发觉诚哉一直没发言。
「哥你的看法呢」冬树试问。
众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到诚哉身上。人人都很好奇他在想甚么。
「基本上我跟那家伙的想法一样。」诚哉说。
「哪个家伙」
「河濑。我也无意责怪太一。」
「为甚么」明日香尖声嚷道。「他偷了奶粉耶。这样为甚么不用谴责他是因为受害者是小宝宝,与诚哉先生无关」
「我没那样说。」
「可是──」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善恶是非概念已经行不通。就连何者为善何者为恶,都得靠我们自己决定。」
「你是说太一的行为不算错他偷了宝宝的食物耶。」
「那我倒要问妳,无法喝奶导致宝宝饿死,和太一营养失调不支倒下,对我们来说哪个损失比较大」
明日香瞪大眼睛。
「有必要说得那么极端吗太一就算不舔奶粉,也不会病倒。」
「这个妳无法确定,我也无法确定。饿着肚子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诚哉指着太一。「如果舔奶粉,可以让太一发挥比之前更大的功用,那就不能单纯认定这是坏事。」
「这种说法太奇怪了吧。就算真是这样,也该先经过我们的同意。」户田说。
「如果来不及征求大家同意呢或者,如果料定大家不可能同意,所以只好自作主张呢」
「那可不行,这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小峰发言。
「为甚么」
「这还用得着问吗,这样岂不是会搞得秩序大乱,到时将会为了食物你争我夺。」
「如果他明知如此还是豁出去决定这样做呢」诚哉再次指向太一。「如果他事先就料到会变成这样,情况却很急迫,急到他非偷奶粉不可的话呢若以他的生存为优先考虑的话,他的行为应该是善而非恶吧」
「当然,对太一来说或许很好,但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是天大的坏事。」
听到明日香这么说,诚哉表情舒缓了下来。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纵使对太一来说是善,对其他人却是恶。我们共有十一人,所以是十比一。但是,不能因为他是少数派就加以忽视。因为十一分之一这个比率绝不算少。」诚哉站起来,环视众人的脸。「如果用十一个人去想或许难以理解,那就请各位假想有十一个国家吧。有个世界就是由这十一个国家构成的,为了共生共存,各国之间会签定协议。假设其中有一条规定,是不得夺取别国物品。但是某国的国王很烦恼。因为他的国家很贫穷,食物也日渐稀少。于是国王痛下决定,要侵略邻国,夺取粮食。他的国民因此得以躲过饥荒。请问,这个国王的行为是善还是恶」
诚哉瞥向呆立原地的明日香。「妳认为呢」
「那样是不对的。就算救了自己国家的国民,如果对别国造成困扰,我认为那终究还是恶。」
「但是对那个国家的国民来说国王应该是英雄吧。」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他那样做,会遭到其他国家的联合抵制。这等于是与所有国家为敌。」
「国王作决定时或许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抱着打仗的觉悟拯救饿死者,或是眼看着国民饿死也要坚守与别国的友好关系,很难说何者为善何者为恶吧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太一的事只有太一自己知道。站在我们的立场,只能静观他的行动,再各自判断今后要怎么和他相处。」
听到这里,冬树这才赫然发现,诚哉并没有袒护太一。不仅没有,甚至他还暗示了抛弃太一的可能性。
这点,看样子太一自己似乎也察觉了。只见他脸色大变,仰视诚哉。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所以,我求求你们,请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你用不着磕头求饶。现在讨论的并非原不原谅的问题,况且,这样做也无法挽回你的信用。」
诚哉的声音,远比小峰和明日香他们痛斥太一时的声音听来更加冷酷。全场都为之屏息了。
「我的意见到此为止。」诚哉转向冬树。「一个国家不会有制裁别国的法律,同样的,这里也没有法律。所以做这种类似公审的举动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你是说,不对太一做任何处分吗」
「我是说那样做毫无意义,别让我一再重述。」诚哉环视众人,对荣美子说:「差不多该准备早餐了吧,马上就要七点了。」
「啊,对喔。」荣美子起身。
还有──诚哉又补上一句:
「从今以后,别再给柜子上锁了。如果有人想偷,就让他去偷好了。」
gu903();知道了,荣美子小声回答。在场无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