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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了紧领口,她将手缩进裘衣里走进瑟瑟的风中。

等到了主母赵氏的院子,沈力低着头进了前厅,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

彼时在厅里,赵氏的几个嫡出孩子都已经来了,世子沈文清在跟赵氏说话,没有看沈梨一眼,二少爷沈文轩和四小姐沈念筱瞥了她一下,看到她今日里头穿的衣裳,沈念筱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你今天怎么穿这件?”

赵氏听了终于将目光看过来,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沈梨一番,没说话。

沈梨低眉敛目,头也未抬,只轻声道:“我怕今日穿寻常衣服失了侯府的体面,所以才挑了去年母亲给过来这件,若是不合适那我这就去换了,是阿梨考虑不周。”

“行了,换来换去平白耽误功夫,能考虑到侯府,你也算没白在老夫人面前待着。”

赵氏发了话,与此同时轻轻拍了拍沈念筱的手,好言好语的安抚:“今日皇上早就有吩咐,京中几个世家爵府都要去街上相迎耀王,你爹好生叮嘱过万不可在外头落了侯府的风头,筱儿暂时莫要跟他们计较。”

沈念筱轻哼一声,但还是听了赵氏的话没再说什么。

沈梨静静的在一旁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她们说的没有遮掩,完全当她不存在,身为庶女她也习惯了,永昌侯府嘛,惯常是这样的。

没多久侯府的五小姐和六少爷都来了,两人也是庶出,还是半大的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在赵氏面前唯唯诺诺,规矩问安后也是不敢多说话的。

比起沈梨在挑衣裳时的思虑,这两个孩子显然就没人帮着想到了,赵氏不满,训斥一番后打发人带走去换衣,耽误了的早饭也不会再让用了。

沈梨一直敛眸安静喝粥,只是在大家都吃好离开时偷偷用帕子包了两个小馒头塞进了袖子里。

下人将早饭碗碟撤下,赵氏领着他们几个小辈,并着一众服侍的丫鬟往前院走。

永昌侯早就出门,他身有爵位,是要去宫门口迎的,老夫人年事高了,这种情况是特许不去的,而侯府里剩下的二房一家子这个时候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二老爷沈庆远是永昌侯的弟弟,如今老夫人还在,他们自然也没分家,二房住在侯府西苑,二夫人王氏跟赵氏还算亲近。

见赵氏来了,王氏迎上去寒暄了几句,她身后跟着的四个孩子都问了赵氏好。

二房如今三个嫡出的少爷,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孩儿,明年及笄,但已经许好人家了,待年纪到了就可过六礼。

赵氏每每看到二房这个定了亲的庶出不免想起自己女儿,沈念筱十六了,急倒是不急,但也总要相看起来了。

而前几日老夫人还特意找了她说这件事,除了催着她些,还说到了沈梨。

沈梨明年很快就十八,虽然庶出的孩子在年纪上不那么讲究,但是就永昌侯府的规矩来说,嫡女未出阁,庶女就要永远压着。

老夫人当真是还挺喜欢沈梨,替她操了这么一嘴心。

赵氏面上应下,心里却并不当回事,沈梨再怎么耽搁她也不在意,日后大不了许个小户人家或者做个填房做个妾,总能推出去。

她女儿的亲事,自是要好好挑着,不能马虎的。

第2章

承平大街道路两旁现下早就已经围站了好些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世家贵府们占据大街尽头,再往前就是皇城了,从这处开始,卫兵严密驻守,瞧着秩序井然,与前边人头攒动的一众百姓们截然不同。

而各府尚未说亲的小姐们为了避嫌,都已经登上了旁边茶楼的二楼包间雅座,今日茶楼早被国丈府出钱包下,为的就是让这些闺阁小姐们今天出府相迎时能有地方待着。

由此可见国丈爷对耀王也是极看重的。

当年皇上胞弟秦王因为王妃难产早逝后心碎难当,没两年也去了,留下尚才两岁的耀王,皇上皇后心生疼惜,将其接入宫中养在皇后膝下,与彼时还未封东宫的二皇子一起长大。

若说在这整个京都里谁的身份最尊贵,除了宫里九五之尊和那几位主子,便是这耀王了,尽管他离京十二年,但丝毫不影响他在京中的地位,甚至可以说,耀王比宫里太子之外的几位皇子都要金贵。

百姓们对这位大启的战神伸长脖子翘首以盼,顺便趁着热闹之时叽叽喳喳的说一些京中八卦,但凡说到耀王陆陵天头上,总的下来都只剩一句话,“耀王人不在京,但京中处处是他的传说”……

茶楼二楼,永昌侯府今日跟乐阳伯府一个屋子。

沈梨和庶出的五小姐沈莓跟身边的丫鬟安静站在窗户最靠边的一侧,不挤着在窗边往外探头的嫡小姐们。

乐阳伯府品爵低,三个嫡小姐都在围着沈念筱转,两府说不上关系有多热络,但平日里也打过交道,京中贵女自有圈子,大家表面都是好姐妹。

沈梨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个耀王是什么模样,她甚少出府,但偶尔也能从桃枝嘴里听到一点什么北境某战大胜,皇上又往耀王府赏了不知多少东西之类的八卦。

在她的印象里,耀王好像从未败过。

当年北境八城危,夷狄来势汹汹,大启节节败退,十七岁的耀王刚受封爵位一年就临危受命,与韩将军一同前往北境力挽狂澜。

真真是一位少年战神。

她未见过耀王,想来应该跟话本子里的那些将军一样是个孔武有力气吞山河的武将?英雄是英雄,就是武将生的太高大好像瞧起来都有点吓人……

沈梨正不着边际的想着,下头的街边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喧闹声,隐约间好像听见有人喊了一句:“耀王来了!”

于是她的目光下意识便往街上看去。

遥遥看见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隔得尚远,沈梨看不太真切,却突然发现天上飘起了雪花来。

京都的冬日干燥,雨雪并不频繁,今年也没下几场,而这场雪,却好像下的正是时候。

漫天的细雪里,人们笑意盈眼,高声欢呼,抛撒枝叶花束相迎,平民女子约束不比她们这些府中小姐,胆子大的还准备了手绢要扔。

这场雪成为气氛最好的点缀,恰到好处的雪花落下,拂在马上戴着半面银色面具的男人肩头。

他披着黑色的大氅,连身下的马也是通体漆黑,以至于银色面具泛出的光芒都好像带着冷肃凛冽的杀伐之气。

沈梨终于看清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耀王,肩脊挺拔坚毅,面具下的薄唇没有弧度,冷冷的抿着。

明明在二楼,耀王还带了面具,她瞧不清人的眉眼,却总觉得他好像往这处看了一眼,叫她想往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