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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2217 字 2023-10-03

gu903();张仪拆开看完,将书置于几上,沉思有顷,长叹一声:“唉,不瞒吕大人,大王所求,着实让在下为难啊”

吕棕急道:“大王还有一言,望张子考虑。”

“在下愿闻其详。”

“大王亲口告诉在下,只要张子助大王灭楚成功,大王即封张子为侯,领荆地两千里。”

“大王美意,在下万死不足以报。只是”张仪拱手谢过,“眼下时机尚不成熟,还望吕大人转奏大王,再候一些时日,待在下”

“敢问张子有何为难之处”

“唉,”张仪又叹一声,“吕大人有所不知,在下买通太子殿下,得见楚王,本欲寻机为大王做些事情,不想昭阳那厮不知从何处打探出是在下招引越人伐楚,当即奏报楚王,楚王震怒,逼问在下,亏得在下临机应变,矢口否认,反诬昭阳,昭阳也拿不出实证,好歹蒙混过关,保全一命。不过,自此之后,楚王再也不信在下,只将在下视作弄臣,于烦闷之时召去弈棋聊天,遇有军务大事,只与昭阳、屈武两位柱国谋议,莫说是在下,即使殿下也不让参知。不仅如此,昭阳更对在下心存芥蒂,”压低声音,“不瞒吕兄,院里院外,这会儿没准就有他的耳目呢。”

“这可如何是好”吕棕急得跺脚。

“哦”张仪探身问道,“敢问吕大人因何急切”

“唉,”吕棕叹道,“事情紧急,在下也就瞒不得张子了。军中早已断粮,大王那儿一日也耽搁不起了。”

张仪佯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大王难道不知兵马未动,粮秣先行这一用兵常理吗”

吕棕再叹一声:“唉,去年伐楚之时,大王只想早日破郢,行军过快,辎重未及赶上,这阵儿又被昭阳绝去后路,断粮已有一冬了。”

张仪表情忧虑,陷入长思,有顷,抬头亦叹一声:“唉,在下被封死音讯,此等大事,竟是一丝不知。只是在下尚有一事不解。”

“张子请讲。”

“大王当是英主,贲成熟知兵法,阮将军也不是寻常之辈,伦国师更是老成持重,当初伐楚之时,为何没有兵分两路,使舟路沿江水袭奔郢都,使陆路强攻汉水。若此,楚人必遭两面夹击,汉水亦必不守。大王只要突破汉水,郢都指日可得。郢都若得,楚王遭擒,荆人群龙无首,当不战自败矣。”

“原本也是这个计划,后来大王听说楚王驾临内方山,也是求成心切,就唉,都是往事了,不说也罢。”

“那即使强渡汉水,大王也该派驻重兵驻守夏口,确保粮秣无虞才是。”

吕棕低下头去,半晌无语,末了又是一声长叹:“唉,说什么都是迟了。请问张子,眼下可有权宜之计”

张仪再次陷入沉思,许久,抬头望向吕棕:“既然这样了,在下就劝大王暂时退兵。”

吕棕连连摇头:“不瞒张子,楚人完全截断退路,十几万大军外无救兵,内无粮草,早已陷入绝地,纵使想退,也无退路啊”

“眼下看来,大王若要取楚,时机未到;若要退兵,倒是不难。”

吕棕两眼放光:“哦,张子有何良策”

张仪寻到一块木板,拿笔在上面画出形势图,拿笔头指图:“吕大人请看,这是溳水,这是陪尾山。此山南北二百余里,东西仅三十余里,是天然屏障,楚人防守甚弱。山中有一捷径,名唤羊肠峡,长不过四十里,甚是险要。大王可引领大军从此处填平溳水,攻克河防,突入此谷,控制两端谷口,不消两个时辰,大军即可横穿陪尾山,突出重围。楚人重兵均在夏口、溳水一线设防,山东或无兵马。大王只要冲破眼前防线,即可长驱东下,沿坻琪山北侧退向昭关。过去昭关,就是大王地界了。”

吕棕连连点头:“张子果是妙计,只是”话头顿住,面呈难色。

“吕大人有何顾虑”

“如此险要之地,楚人必设重兵防守,我已疲弱不堪,如何突破”

“吕大人放心,陪尾山守将景翠与在下甚厚,在下可说服他网开一面,让出一条通路。”

“太好了”吕棕又惊又喜,旋即又现忧色,“我等虽可脱身,却置景将军于不义之地,如何是好”

“你说得是。”张仪沉思片刻,抬头道,“这样吧,你让大王组织精锐,全力拼杀,景将军再使老弱守于谷口,两军交接,胜负立判,景将军佯作败退,陛下责怪时也好有个交代。”

“好是好,只是景将军那儿”

张仪似知吕棕欲说什么,微微笑道:“吕大人大可不必为景将军操心。昭、景两家素有怨恨,前番与魏战,昭阳借庞涓之手害死景合,景将军百战逃生,与昭阳结下杀父之仇。此番昭阳一心建功,景将军自也不肯让他得逞。”

“嗯,”吕棕再无疑虑了,“若是此说,倒是可行敢问张子,何时突围方为适宜”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明日午夜,就在子时吧。”

吕棕连连拱手:“在下代大王谢过张子,谢过景将军了”

“吕大人不必客气。”张仪亦拱手道,“大王听信在下之言,方才掉头伐楚。今有这个结局,实非在下所愿。吕大人回去之后,务请转呈大王,就说在下心中有愧,恳请大王宽谅”

“是天不助越,张子不必自责。”

张仪埋头又想一阵,拱手道:“吕大人,此地凶险,在下就不久留了。”转对荆生,“荆兄,你送吕大人回去,千万小心”

荆生应道:“老奴遵命”

吕棕拱手别过张仪,随荆生走出院门。

就在二人走出不久,不远处的阴暗处果有一条黑影轻轻蹿出,悄悄尾随身后。黑影跟有一程,见吕棕与荆生拱手作别,步入越国使臣歇脚处,适才转过身子,一溜烟似的跑入一个院落。

院内厅中,秦国上卿陈轸端坐于席,两道挑剔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向美女伊娜。她正在跳一曲富有西域情趣的独舞,几个乐伎丝管齐鸣,全神贯注地为伊娜伴奏。

观赏一时,陈轸眉头紧皱,陡然叫道:“停”

众人停下,诧异的目光无不投向陈轸。舞至兴处的伊娜不知所措,僵在那儿。

陈轸转对几个乐伎:“改奏楚调。”

几个乐伎改奏楚乐。

陈轸转对伊娜:“去,换上纱衣,露出肚子,就依此调跳你那日所跳的肚脐舞。”

伊娜愣怔片刻,转入内室更衣。恰在此时,跟踪荆生的黑雕急趋进来。陈轸挥退乐工,黑雕将整个过程详述一遍。

陈轸不假思索,转对黑雕道:“多放几个人,盯牢张仪、荆生等人,不可惊动他们”

黑雕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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