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喜没好气道:“侯爷他晚上要过来检查。”
碧喜以为白日里二人闹成那样,侯爷这半月估摸都不会来春和堂了,却没想他晚上就要过来。
碧喜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折腾人么……”
见林月芽咬着唇不说话,碧喜又低声道:“姑娘别急,一会儿先用膳,等吃饱了咱们再练字。”
林月芽愣了片刻,忽然冲她一笑:我不练。
碧喜愣住,“那侯爷……”
林月芽没有去接碧喜递来的帕子,而是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脸轻松道:什么侯爷,李萧寒是疯狗,他自己承认的。
碧喜一时惊愣,蹙眉望着笑容甜美的林月芽,她暗暗猜想,一定是林月芽刚才口型太快,她看错了,不然林月芽怎么可能说侯爷是疯狗?
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的……
夏日里屋中闷热,天色一暗,院里反而最是凉快,林月芽用完晚膳,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坐在藤椅上,吹着夜晚凉风,好不快活地前后摇晃着。
小桃在一旁讲起家乡的一些趣事,听得林月芽唇角弯弯。
季嬷嬷和碧喜便没那好兴致了,两人急得团团转。
碧喜拉拉季嬷嬷衣角,“嬷嬷,姑娘最听你的话,你快劝劝她,若是一个字都不写,一会儿侯爷来了可怎么办啊?”
季嬷嬷也没有办法,只得叹气道:“她要真听我的,还能闹到这个地步?”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最后还是季嬷嬷开口劝她,“姑娘,休息够了没?”
林月芽蹙了一下眉,冲季嬷嬷摇摇头。
季嬷嬷笑着哄道:“姑娘,碧喜进屋给你点灯,你好歹写上一两个字,侯爷来了便说天黑,姑娘眼睛难受,咱们白日里再练,如何?”
林月芽还是摇摇头,并示意小桃继续。
季嬷嬷是真的着急了,她抬手将藤椅稳住,弯腰贴到林月芽耳旁,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姑娘,你还想不想离开侯府,若是想的话,不要和侯爷对着干。”
林月芽愣了一下,随后笑盈盈地冲季嬷嬷开口:嬷嬷,我想开了,无所谓的。
离不离开无所谓的。
季嬷嬷拉住林月芽的手,恳切劝她:“月芽,想想以后。”
林月芽点头认真道:想了,所以才无所谓。
李萧寒进来的时候,小桃正在给林月芽唱曲,是一首极为简单的童谣,林月芽听得无比认真,就好像下一瞬她也能跟着一起唱似的。
小桃是背对着外面的,所以并没有看到李萧寒走进院里,而林月芽是正对着院门的,在李萧寒第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可她装作没看到,笑着冲小桃鼓掌,让她再来一遍。
小桃乐呵呵地喝了口水,准备再来一遍时,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立即回头,见是李萧寒,连忙行礼。
屋里季嬷嬷和碧喜早就做好了准备,笔墨纸砚铺得齐整,灯也点的通明。
听到外面行礼的声音,两人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出来时,季嬷嬷还装模作样地冲林月芽喊:“姑娘,灯够亮了,这会儿再练眼睛就不会疼了!”
碧喜跟着应和。
说完,他们又假装才看到李萧寒,连忙行礼。
李萧寒的目光直直落在林月芽身上。
季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林月芽还在那藤椅上歪着。
她拿胳膊肘碰了一下碧喜,两人又赶忙过去扶林月芽。
碧喜喊道:“诶呀姑娘,你腿脚有伤可千万要仔细着,奴婢扶你起来行礼。”
林月芽板着脸被碧喜硬拉起来,不冷不淡冲李萧寒行了一礼。
黑夜中李萧寒的张脸冷得吓人,他大步朝屋里走去,看到桌面上白纸上一滴墨水都没有,也没扬声斥责,而是直接坐了下去。
夏河手里提着朝服,仔细地挂进柜中。
林月芽慢吞吞跟进来,瞥了眼正在喝茶的李萧寒,摇了摇手中蒲扇。
李萧寒将屋中人挥退,这才抬眼将林月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月芽道:葵树蒲扇,季嬷嬷的。
“你觉得我会不认识蒲扇?”李萧寒蹙眉道,“你的团扇哪去了,拿这东西像什么样子?”
这哪里是林月芽该用的东西,他记得林月芽前几日还拿过一把玉炳的团扇,是李老夫人送她的。
林月芽却笑着道:蒲扇叶子大,凉快,奴婢就喜欢蒲扇。
什么人配什么扇,她从小用的就是蒲扇,比那团扇不知好用多少。
李萧寒合眼长出一口气,抬手敲了敲身旁的白纸,“为何不练字?”
林月芽如实道:不想练。
李萧寒沉声道:“让你习字是害你?”
林月芽抿唇,不打算回答。
李萧寒耐下性子道:“你可曾想过,若是能提笔写字,你与人交流会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