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礼部尚书杨大人!想想也知道,这最不愿意谢逐入凤阁的可不就是杨大人嘛?有这大好机会,就算不能搞垮谢逐,给他个下马威也不错。”
二楼,青年挑衅地看向谢逐,“如何,你敢是不敢?”
谢逐侧眼看向他,牵了牵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有何不敢。”
= = =
方以唯赶到醉蓬莱时已是晌午。
她原本打算一大早便来占个好位置看热闹,却不料临出门被方淮撞见。方淮自从她成了鸾台颜官后,每次见她都是板着一张脸,今日知道她也要去醉蓬莱,又是劈头盖脸一番训斥。
方以唯有时觉着自己其实也是被女帝连累了。杨谨和是礼部尚书,她爹是礼部侍郎,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次女帝重用谢逐,存了让谢逐取代夏焱的心思,这分明是不给杨谨和脸面,想动凤阁之根本。
杨谨和咽不下这口气,不敢顶撞女帝,便差人去找谢逐麻烦。而她的老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敢对女帝怎样,就冲她撒气。
……方以唯觉得自己着实无辜。
做了一个时辰的出气筒,她灰头土脸地站在醉蓬莱外,却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压根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仰头往楼上看。虽能看见谢逐坐在窗边,却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前面时不时发出的欢呼声判断局势。
阳光有些刺眼,方以唯抬手遮着脸退到了街边的荫凉处,侧身问已经站在那儿的路人,“请问……”
“方小姐?!”
某楚姓路人惊诧地瞪眼,随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拽了拽身边的宁姓路人,“哎哎哎,宁翊你快看这是谁!”
方以唯愣住,放下手一看,才认出这是百花宴上见过的靖国公次子楚霄,而他身后……
宁翊眯着眼推开楚霄,走上前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大人。”
“巧了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楚霄左看看方以唯右看看宁翊,颇有些兴奋地拍手笑道,“方小姐今日也来看热闹?”
方以唯嗯了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告辞,却被楚霄殷勤地打断,“既然来了,便与我们一同在这瞧吧。”
“这……”
方以唯顿了顿。
宁翊阴阳怪气地朝楚霄冷笑,“你这么上赶着巴结人做什么?方大人难道能瞧上你我这等纨绔,怕是和咱们多待一刻都嫌膈应!”
“他是魔鬼吗?”
易容后的贺缈穿着一身普通婢女的碧色衣裙,梳着单髻,衣衫上几乎没什么点饰,发髻上也仅仅只扎了根绣带,连簪钗都没有。
“陛下……”
同样易了容的玉歌刚一出声,就被贺缈瞪了一眼,这才连忙改口,“青阮。”
为了打探这位谢公子的底细,她跟着陛下一起乔装打扮混进了谢府当婢女,她化名为青歌,陛下化名青阮。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位谢公子一入府,她们主仆二人甚至连正脸都还没看清,就被轰进了厨房。
“我给他送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美人,这原来放在宫里可都是我赏心悦目的宝贝疙瘩!”
一想到自己的云韶府白白少了近二十个美人,贺缈的心都在滴血。她如此忍痛割爱,没想到谢逐这厮竟毫不领情,连个正眼都不瞧,就二话不说把她的宝贝疙瘩们全都送去做粗活!
他怎么舍得那些弹琴抚筝、吹笛跳舞的纤纤玉手去生火洗碗搬花盆???
“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
贺缈咬牙切齿,在纸条上刷刷刷记下了谢逐第一样喜恶——不近女色。
玉歌苦着脸,扯了扯贺缈的衣袖,“所以奴婢早就劝您了,随便从锦衣卫里挑几人来打探底细就好了,何必您亲自过来……要不咱们现在回宫吧?”
贺缈当然不答应,“这才刚开始你就打退堂鼓?”
倒不是她多此一举偏要自己试探,只是自从前两年及笄礼上出了意外后,她心里始终存着个疑影,并不愿事事都经锦衣卫一手。
让他们暗中护卫也就罢了,至于其他动脑筋的,她宁愿事必躬亲。
“那您……当真要进那烟熏火燎的厨房吗?”
“…………”
这边两人还在说着悄悄话,厨房里却已经忙开了。
主事的倒是毫不客气,利落地给婢女们都分派好任务,走出来一见还有俩漏网之鱼,便扬声呵斥,“你们俩在偷什么懒呢?!还不过来帮忙生火!”
贺缈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又指了指自己,“生,生火?我??”
一盏茶的功夫后,厨房里漫出滚滚浓烟。
贺缈最先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手拉着玉歌,一手随便救了个婢女。
她皱着眉在眼前挥了挥手,挥开那纠缠的烟雾,热不住咳了一声,“咳——”
她原以为自己不会生火顶多顶多要别人多教一会,谁能想到竟差点把整个厨房都给烧了……
玉歌和那婢女也赶紧抬袖掩住口鼻,连连往后退。
这时,厨房里慢半拍的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被那浓烟呛得直咳嗽,面上尽是恐慌。
主事的那位已经被烟熏得灰头土脸,还临危不乱,不忘指挥手下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