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闻言,笑着将食盒打开,里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碟子,装了满满一碟子桑果。
紫红的桑果发出清甜的果香来,老太太叫人拿了小碟子来,给傅沅她们几个分着吃了。
“二姐怎么知道这后山有桑果,还叫人摘了来?”傅珺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可闵嬷嬷这些年时常陪着祖母来这普福寺,今早听闵嬷嬷说了起来,我就叫人去摘了。”
众人吃过桑果,又漱口净手之后,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到了慧远大师讲经的时辰,便一起出了后院,去了寺庙前院的禅室。
普福寺香客诸多,傅沅她们陪着老太太前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好些人,好在山上清凉,虽然人多,众人也都是低语几句,所以也不觉着吵闹。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着灰色僧衣,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小和尚从里头出来,对着诸位香客道:“各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完,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便走在前面带领周老太太等人进了禅房。
禅房里幽静空旷,洁净简单,正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青色的大理石铺地,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走上去,脚下便有了几分凉意。
地上摆放着十几个蒲团,面前的香案上摆着四个香炉,檀香入鼻,给人一种佛门幽深的气息。
慧远大师已经过了七十,额头和脖颈处都有许多皱纹,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很矍铄,目光明亮中带着慈悲。身上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僧袍,质地轻薄,却并不闪亮,看在眼中叫人觉出一种岁月的痕迹。
听着慧远大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傅沅的心也满满静了下来,真的融入了佛学之中。
坐在一旁的傅珍瞧着傅沅这个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觉着她是装模作样,专门为了讨老太太喜欢。
不然,哪里能真的听进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慧远大师才讲完了经书,离开禅室。
等到众人陆续散去,傅沅也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又扶着老太太起来。
许是坐得太久,腿有些麻木发疼,直到扶着老太太出了禅室,都没有好转过来。
老太太知道她们小姑娘家一下午定是憋闷坏了,只吩咐道:“别陪着我了,去寺庙各处转转吧,来了一日也该散散心了。”
说着,对着候在外头的几个丫鬟吩咐道:“伺候好你们家姑娘。”
“是。”几个丫鬟听着老太太的吩咐,福了福身子应了声是。
“叫她们去吧,我还是陪着您回去,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傅珺上前一步,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
老太太知道她的孝心,笑着应了下来:“也好,你也是个不爱动的,就随我回去吧。”
说着,老太太就和傅珺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傅珍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三姐姐如今,是愈发得祖母喜欢了,我想这也多亏了四姐你。”
傅沅早已听习惯了她的话,听着这话,只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可要和我一块儿走走。”
傅珍见她根本就将她的话听进去,犹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心里万分的憋屈,只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二姑娘傅萱道:“那边热闹得很,二姐陪我过去看看吧。”
傅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着傅沅对着她摇了摇头,就应了下来,跟着傅珍一块儿走了,身后的丫鬟见着,忙跟着上去。
“姑娘,咱们也四处走走吧,奴婢听说这普福寺有好些景致值得一看。”
傅沅听着这话,笑着对怀青点了点头:“走吧。”
来的时候,傅沅已经问过万嬷嬷,知道这普福寺里著名的有三景,“出木池”、“聪慧泉”、和“六朝松。”而其中,以“六朝松”最为出名。
傅沅和怀青去过出木池和聪明泉,便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到了后山的三笑堂前,堂前种着古松一棵,虬枝盘结、树影婆娑,便是著名的“六朝松”了。
传说此松为明悟大师亲手所植,本名为“罗汉松”,此松颇具灵性,几度枯荣皆与寺庙息息相关,寺兴树则荣,寺衰树则枯。
如今普福寺香火旺盛,这松柏枝叶茂盛、生机勃勃。站在这颗高大挺拔的古松之下,抬起头,似乎一眼看不到蔚蓝的天空,只有一丝丝的阳光从纤细松针的孔隙中投下一个个小圆点,风吹过,松针“哗啦啦”响动起来,圆点也随之晃动。
傅沅正抬头看着,感受着松树下的阴凉,便听得吱呀一声,三笑堂的门被人打开了,随即两个男子从里头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多日没见的宋淮砚。
傅沅一时愣在那里,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才回过神来,嘴不自觉问出一句话来:“你怎么在这里?”
刚一问完,才觉着这话问的唐突。
面前的人却是勾了勾嘴角,开口道:“这寺庙姑娘能来,为何我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