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此时心如刀割,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当年他在罗霄山中,与恩师相处的一幕幕尽皆掠过眼前。犹记得云峰真人言传身教,手把手的替俞和纠正剑术;还记得他要去西南滇地时,云峰真人为他悉心准备的万宝木匣;更记得两人分别时,云峰真人冒着欺师叛门之罪,偷偷把一卷墨迹未干的太玄典抄本塞进了俞和的手中。
其实猜也能猜得到,之所以云峰真人被派去冰海北极境祭剑,多半也是受了俞和的牵连。那时候因为方家仪从中挑拨,夏侯沧又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宗华真人对俞和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云峰真人心疼弟子,便有意处处回护,于是他与宗华真人之间的关系,曾一度变得有些冲突。若是没有这番人心变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身为宗门智囊的藏经院掌院去做祭剑真人。
师恩深重如山,无以答报。俞和此时一颗心儿穿越千山万水,直朝西北极地飞去。
虽然他离开罗霄之前,将玄真宝箓万化归一大真符详尽录出,留给了云峰真人,但回想起戮仙剑照耀西北大漠的万丈寒光,俞和就知道,单凭一道符箓,根本不足以在陷仙剑的戾气爆发下保住性命。为今之计,只有赶在灵剑出世之前,去冰海北极境走一趟,将这种种凶险尽数告知云峰真人,说不定以师尊他的广博学识与神机妙算,或能想出一道万全之策。
俞和心中念头翻转,可却一时把夏侯沧给忘了。
这位天罡院大师兄始终密切关注着俞和,他见对方神情恍惚,知道俞和是因为得知授业恩师身陷险境,正自心乱如麻。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见夏侯沧猛地把腰杆儿一拧,旋身而起,左臂盘曲如蛇,绞住了俞和的长剑,手腕顺势朝前一递,五根手指头死死的扣住了俞和的脉门。右手探出,亮掌印在俞和胸口之上。
“姓俞的,去跟云峰九泉之下再会吧”夏侯沧咬牙切齿的恨声一叱,他双手同时发力,将通身十二成真元尽数化作两道太玄无形剑炁,径直摧进了俞和的脉门经络和心口要害。
第三百三十七章水中金,非不杀
夏侯沧双手狂催剑炁,两眼紧盯着俞和,期待着从对方那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上,看到有惊骇与绝望的神情出现。
可哪知道,俞和嘴角轻轻一勾,却笑了出来,而且笑得十分淡然。
夏侯沧只觉得他右手掌心一虚,仿佛俞和的肉身陡然化成了一眼无底深井。那太玄无形剑炁直灌过去,却似泥牛入海,全没了半点消息。而且隐有一股怪力在暗中作祟,正把他的真元剑炁从经络中拉扯出去,想收也收不住。这一支右手掌紧贴在俞和的心口处,就好像是落地生根,无论夏侯沧如何发力都撤不回来。
与右掌上的诡异感觉迥然不同,他扣住俞和脉门的左手五指,像是突遭雷亟般的灼疼难当。五道刚猛无匹的剑炁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夏侯沧的太玄无形剑炁冲得烟消云散,再如烧红的铁锥一般,狠狠的钻进了指尖的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诸穴。五道火线顺着左臂经络逆行而上,直向心脉攻去。
耳听见夏侯沧嘶声惨嚎。
他一整条左臂上的皮膜,如布帛一般被剑炁撕裂,寸寸散开。那手臂上的筋肉血络,本是如同紧紧束拢的绷弦,此刻却突然被剑炁绞断,一条条同时迸飞起来,团团血雾爆散,森森白骨毕露,这般情状真是惨不忍睹。
俞和也是心善,他并未一口气坏人道基,毁人命性。那五道无形剑炁将夏侯沧的手臂绞成血肉糜之后,便在其左肩井穴处略一转折,钻开一个铜钱大小血窟窿,呼啸着冲出体外。
这时的夏侯沧形如一条死尸,他脸色乌青,两眼翻白,口吐血沫,仅剩的一条右臂兀自挂在俞和的胸前,人已瘫软在了地上。天罡院大师兄自诩工于心计,但万万没想到天天打雁,终被大雁啄了眼。他原以为能够趁机一举反杀俞和,可哪晓得俞和的道行早已修到了令他无法揣测的高深地步,不需运功作势,只消心念一动,周身罡炁立时反扑。在俞和的护体剑炁面前,夏侯沧的太玄无形剑炁委实不堪一击。
虽说最后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没有直接斩断心脉,贯破丹田。但就这一下,夏侯沧不仅左臂齐肩而碎,道行境界也跌落了数重。他关元内鼎中的还丹小如黄豆,晦暗无光,比金丹初成的修士还不如。
此时夏侯沧万念俱灰,他仅存的一点儿真元,还在被俞和的万化归一大真符抽离炼化,身上完全提不起丝毫气力,只能任人宰割,闭目待死。
“非是我不信师兄所言,实在是从师兄口中吐出来的话尽都真假难辨。事关授业恩师的性命,俞和迫不得已,得罪了”俞和一翻手,五指成爪,扣住了夏侯沧的颅顶天门,他游出一缕神念,直刺向夏侯沧的识海。
只见夏侯沧突然瞪圆了双眼,身子抽搐,两腿乱蹬,口中嗬嗬而呼。俞和的神念宛如一根极寒的冰针,深深刺进了他的颅脑之中,那股剧痛,仿佛是有人挥动大斧,将他的头顶骨壳硬生生劈开了。
这种搜魂炼魄的残忍手段,只有百无禁忌的魔宗修士才会对活人施展,但此时俞和也顾不上什么天良道义了。光听夏侯沧方才的说法,那整个罗霄剑门都是在与他师徒二人作对,可凭俞和自己对宗华真人和鉴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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