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完大镇国寺,却得知寺中几位高僧都在闭关,因此容昭皇后早早的出了寺院。走到马车边上,却愕然看见那黑瘦的僧人,从马车后面转出,手中托着个木钵盂,朝容昭皇后立掌念佛。
侍卫上前吆喝,想逐他走,但容昭皇后终是不忍心,亲手取了块约有四两重的银元宝,放进了钵盂中。这僧人对容昭皇后怪怪一笑,退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容昭皇后只当他是个贪得无厌的游方化缘和尚,便也没怎么在意。乘着马车到了供奉阁,容昭皇后拜过了三清祖师,同轩真人和几位大供奉都在花厅饮茶,便又与几位大供奉聊了一会儿黄庭真义,自感倦了,于是起身回宫。
刚走出供奉阁的大门口,就见那黑瘦的和尚一步一诵经的走来。侍卫们觉得蹊跷,上去阻拦,可这和尚双肩只一晃,七八个内外兼修的侍卫高手,便踉踉跄跄的跌坐了一地。和尚走到容昭皇后面前,双掌一摊,掌心中是一个银光灿灿的南海观音菩萨像。
有侍女接过,发现这座小小的观音菩萨雕像,竟然是以手指力道,用那两块银锭捏制而成的。容昭皇后这才知道,这黑瘦和尚只怕并不是贪图银钱的野僧,而是位世外高人。
可这黑瘦和尚也没多说什么话,只低宣了一声佛号,就快步转过街角而去。侍卫们起身去追,可拐过街角一看,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和尚的踪影。
容昭皇后听侍卫回来一说,心中更是惊奇,再细看那座白银观音菩萨像,眉眼相貌之间,赫然十足十的像极了容昭皇后自己。
于是她命宫女捧着这尊菩萨像,仔细带回宫供奉起来。可到了寝宫门口,那捧着菩萨像的宫女忽然莫名其妙的平地跌了一跤,手中的白银观音菩萨落地一滚,就再也找不到了。
容昭皇后为此叹了好一会儿,说自己这是断送仙缘之兆。晚上周淳风来请安时,还跟六皇子说起这事。可因为自打容昭皇后痴迷仙道,便总有些古怪的臆想,所以周淳风当时也没在意,只是草草安慰了几句而已。
“俞和仙师、宁仙师,此事中可有什么端倪”周淳风急切的问道。
俞和摇了摇头,“不好妄测,那白银观音若真是一件有道高僧手制的福缘佛器,落到地上,亵渎了佛祖,也是会有些古怪变数。但那僧人若是有什么恶意,以白银观音为法身寄托,借机潜入大内,倒也解释得通。”
“可那五具人偶又是什么妖法”
宁青凌道:“我对容昭皇后施展了金针叩命之术,发觉她足阳明胃经和足太y脾经有y煞冲脉,真阳入土。如此y升阳降,两仪倒置,那就不是什么病症,而是有人布下逆转五行的阵法加害于她。我以金针为她梳经理脉,再由寝宫中的气络走势,与容昭皇后卧榻的方位来推算,这阵眼当就浅浅埋在云榻正下地底。师兄毁去了阵眼之物,这阵法也就散了,五行归位,y降阳升,容昭皇后排尽y煞毒血,好生调理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何人在此布阵害她,而又为何要摆下这道歹毒阵势,却不得而知。青凌只懂丹道,灵阵之术只知皮毛。”
俞和低头思虑了片刻,从玉牌中摸出二师兄易欢的传讯玉符,“此时不便叨扰师尊,不过二师兄同云峰师尊一样,胸中广纳诸家之学,也jg通阵法,倒可问问他。”
真元贯入玉符,片刻之后,二师兄易欢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俞和你不是远在京都定阳,半夜来吵我作甚”
俞和笑着道:“扰了二师兄清修,恕罪恕罪。师弟回山给你捎带土产赔礼可好”
“这还差不多。”易欢嘟囔了一声,“说吧,有何事”
“师弟和宁师妹在定阳遇上一件古怪的事情,还要问问师兄。”俞和将容昭皇后之事跟易欢细细说了,当描述完那座白玉人偶的形状时,易欢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白玉人偶的头顶有个小孔深入腹中那是逆五行离神散魄炼尸法”
“炼尸法”俞和惊道,“容昭皇后活生生的,怎会有人对布她下炼尸之法师兄你莫不是弄错了”
“照你所说的情形,便不会有错。离神散魄炼尸法本就是一门将生人活活炼成尸傀的秘术,此术非魔非道,算是一种旁门异术,不过据说湮没已久,没想到当世还有传承。”
“师兄快说此术有何玄妙。”
易欢顿了一会儿才道:“其中详细,我也不是很分明,只是在异术古本上看过一些只言片语的描述。逆五行离神散魄炼尸法,当在东南西北四方,各埋下一具分属木火金水的人偶,然后在zhongyng戊己位,埋下土行人偶,zhongyng土偶为阵眼,自颅顶百会处穿一小孔,直通下腹关元,以收摄阳尸的生气。五行偶埋好后,还需一一作法,催生出五行真人,寄托与人偶之上,由五行真人逆转y阳,颠倒枯荣,将阳尸身上的生气,摄入zhongyng土偶中,而把逆转五行所生的死炁,倒灌入阳尸体内。一ri夜之间,就能化生人为尸傀,七七四十九天后,尸傀转为五行灵尸,可修神通。”
“一ri夜间转为尸傀”俞和瞪圆了眼睛,“可容昭皇后三天前就病倒了,这么说来,已被人施法炼了整整三天,为何还是生人”
易欢轻笑了一声:“师弟,你当帝皇亲眷,而且还是贵为皇后之尊,那命数能跟寻常人比么京都定阳城汇集九州龙脉镇压,皇后之尊更是四九天命,得真龙紫气罩体,虽不能说万法不侵,但那命数之强,足可让诸般法术之威能三不余一。更何况是深宫之中,真龙紫气盛极,寻常人一ri夜就成尸傀,容昭皇后至少可撑得七天,才会神智渐泯,生机散尽。”
“可我今天来看容昭皇后,已是昏睡不醒,状如死体。”
“那不过是表相,依我来猜,那道取自定阳供奉阁的符箓,其中必有什么玄虚。”易欢冷笑了一声,“那同轩真人,要么是个糊里糊涂的庸才,要么就是居心叵测”
“师兄,你既识得这逆五行离神散魄炼尸法,可能猜得出施术之人的情形”
“我可没有这等神通此术如今连传承何处都不详尽,我也不懂此术施展的关窍,哪里能推算得出什么端倪。”
俞和想了想,又把那个黑瘦僧人和白银观音的事情说了,可易欢听了,却也是满头雾水:“除非我亲眼看到了那座白银观音,否则难说其中关联。”
“歹人既下此毒手,恐怕ri后必不会善罢甘休。真人可有什么妙法,替我母后消了此劫”周淳风忍不住问道。
那边易欢半晌没说话,俞和追问之下,才听他叹气道:“为今之计,解铃还须系铃人。俞师弟你不如去大镇国寺与供奉阁重走一遭,或可有所发现。”
“二师兄,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