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了。
她一时走神走得有点远,旁边陈素并没有催促她,奴贩却是有些急了,张口就想说话。
旁边却已经有人早一步出声:“若是我买得多,是不是就能算便宜一些了”
刘桢循声望去,便见一名年轻儿郎后面跟着三四仆从,脸上表情是显而易见的轻佻,他的眼睛落在阿平旁边那名漂亮的奴婢身上,指着两人道:“这两个我都要了,你算便宜些罢,若不是我,现在这个丑的只怕都没人要,我就当做善事了”
奴贩眉开眼笑,见刘桢没有掺合的意思,便一门心思地冲着大主顾去了:“这位郎君,价格好说,若是你两个一道买,那就算便宜些,两万两千钱就够了”
“什么”那年轻人一蹦三尺高。“那丑女方才明明说自己只要三百钱的”
奴贩道:“话虽如此,可郎君想买的是两个,这个漂亮些的,身价便是两万一千七百钱啊我这价格是整个奴市里头最公道的,绝对童叟无欺”
年轻人冷笑一声:“你就诓我罢如今因为水灾,一块好地也就是要两万钱了,你这一个没人要的奴婢竟然比一块地还贵,说出去谁信”
奴贩喊冤:“郎君这话可就冤枉我了你瞧瞧这个奴婢”他将那个漂亮的奴婢拉过来,“这身段,这脸蛋,买回去养两年,绝对是物超所值的,郎君府上想必是有蓄养歌伎的罢届时这女子必定能帮郎君在客人面前挣来脸面啊”
这两边二人还在讨价还价,阿平的神情却是越发着急,她已经看出这个年轻人肯定是不会要自己的了,不由越发绝望。
刘桢见她如此,便指着阿平,出声打断那二人:“这个奴婢我先买下了罢。”
又让身后的侍从输出三百五十个钱给奴贩。
奴贩很高兴地接过钱,阿平本来就是滞销货,谁能料到今日行情不错。
“慢着”年轻人很不高兴,“我又没说我不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开口的是陈素,他温和道:“我们见你无意买她,便先买下了,左右你原本也是看中好看的那个,有没有多加一个人,对价格影响也不大。”
但他的解释并没有换来对方的谅解,反而被对方视为怯弱。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嗤笑:“你们是外地来的商贾罢这长沙城中,还未有不识得我之人,也还未有我看中却被别人抢走的人。”
他会这样误解也不奇怪。
如今没有实行盐铁酒官营,这三项暴富行业养出了不少富得流油的豪富人家,加上朝廷刚刚铸了一批新币,却还远未到占据市场的地步,民间还不乏沿用秦时半两钱,像张敖这样的诸侯王,私下与商人合作铸币攫利的也不出奇,是以国家虽穷,商贾却最富。
这年头男女关防不严,女子出行不算稀奇,公卿世族出身的女子也许会以纱帽覆面,以免染了风尘,不过也有人愿意就这么抛头露面,而从刘桢与陈素二人的打扮来看,分明就像是豪富人家出来的子女对方的观察也不可谓不仔细了。
但他不认识刘桢,刘桢却认识他,当下便笑了笑:“赵国相之子,在这长沙地头,自然无人敢得罪。”
赵辅有点意外,随即释然:“既然认得我,看在你们父辈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刚才这两个人我都要了。”
他扭头转向奴贩:“两万钱我都买了,如何”
奴贩听说对方竟是湘王国相之子,不由大吃一惊,但一听他一砍价就砍了两千钱,不由肉痛不已,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正不知如何作答,又听得刘桢道:“我几时说我不要了”
她指着阿平对奴贩道:“你收了我的钱,我把人带走了,货银两讫,互不相欠。”
阿平喜出望外,不等奴贩说话,就已经挣扎着跑到刘桢和陈素身后,她还记得自己一身破烂,不配站在贵人旁边,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一些距离,探头望着奴贩,眼里满是惊惧。
赵辅大怒,他没想到对方明知自己的身份,还敢跟他抢人,他对丑陋的阿平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也容不得对方如此轻视自己。
他冷笑一声:“你这小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莫不是想趁机吸引我的注意,让我也把你收了不成说罢,你想卖多少,家住何处,回头我让人与你阿父相谈去,以你的容貌,想必也能卖上两块地的价格”
话未说完,眼前剑光一闪,唬了他一大跳,赵辅蹬蹬退了两步,可还未等身后的仆从反应过来,他脖子上已经架上一把剑,剑刃寒光似水,仿佛还能感觉到它的森森冷意。
“你,你”赵辅何曾遇过这等阵仗,不由张口结舌。
“饭可以多吃,但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陈素依旧是温温和和的语气,只是那作派却很难让人联想到温和二字。
这下子,赵辅身后的仆从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怒叫起来,扑向陈素,却也未见陈素如何动作,三两下就将这几个人打趴在地,而刘桢身后装扮成侍从的甲士却已经将刘桢护在身后,没有让她伤到一丁半点,连带躲在后头的阿平,自然也受了益。
阿平简直都看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仔细说起来,这场变故还跟自己有关。国相是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听说就跟朝廷的丞相差不多,那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只不过丞相远在天边,她想见也见不着,国相却是湘王的国相,一言就能决定小民的生死。如果刚买下自己的这两位贵人害怕得罪国相,将自己交了出去
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你们有本事留下名来”赵辅快要气死了,怕倒是不怕的,他笃定对方不敢杀人,更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杀人。
此时多有豪强商贾供养一二豪侠,以作驱使,赵辅一开始就将陈素和刘桢错认为商贾人家出来的,现在也没多想,依旧认为他们只是胆大包天的商贾,而且既然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畏惧自己的身份。
但只要人在这里,赵辅就不信他们能插了翅膀飞上天去
刘桢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吃瘪,调侃道:“听闻赵国相律己甚严,怎么竟生了这么一个倒霉儿子”
赵辅怒气勃发:“就算你们不敢留名,我也能寻到你们,你们最好现在赶紧逃离湘地,免得被我查出来,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倒霉了”
刘桢却没再理他,只对陈素道:“子望,劳烦你将他带回赵家,对赵国相说,这几日我有事在身,就不上门拜访了,待湘王大婚之日,再在王府相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