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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 梦溪石 2267 字 2023-10-03

幸好自己来问人了,否则岂不是弄巧成拙李称暗暗庆幸道。

“那我该如何做,请公不吝赐教”李称郑重行礼。

对方微微一笑:“你觉得陛下想怎么办”

李称不太确定,先是问道:“秉公处理”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陛下是想严办他觉得公主确实就是巫蛊案的主谋”

这样一来,案子岂不是要闹得很大李称光是这样想,就知道最后牵扯进来的肯定不止长公主一人,说不定还有太子,届时

李称心头顿时浮现出一片腥风血雨,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惊惧慎重的神色。

“陛下素来宠爱长公主,这样一来,岂不是,岂不是以谋逆罪来定”说到最后的谋逆二字,他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那人道:“陛下如果心中不疑,又何必临时将房若华换成你他如果想要一个有利于长公主和太子的结果,那还要你作甚”

李称苦笑:“若是这其中出了一丁点差错,只怕到时候死的就该是我了罢”

“富贵险中求,你若是怕,那就不要接,告病,高老,多的是法子可以脱身,不沾手这个案子。只是那样一来,就当是我高看了你。”那人悠悠道:“当年我跟随陛下左右,几番出生入死,情况比你不知凶险了几倍,照你这样,那自然什么也不必做了,干等着荣华富贵从天上砸下来便是”

李称咬咬牙,被他激起了一片火气,直起身体,双手按在膝盖上:“那我应该如何做,还请赐教”

对方未免觉得这李称既想投机,又怕死,心中嗤笑,面上却温和道:“旁的不必我说,方才已经说得够多了,我就只提醒你一句话。陛下想让你办成什么样,你就办成什么样。”

李称想了许久,心领神会,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多谢行舟公,我明白了”他郑重拜谢。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对方取起一杯酒水自饮。

“那当然,那当然”李称打着哈哈,同样举杯对酌。

这里是咸阳城临近城外的一处酒肆,位于某条闾里之中,殊不起眼,若无识路的人在前头带着,只怕七弯八拐也找不到这里。

也正因为如此,酒肆的生意不算太好,通常一天下来,只有寥寥几位客人。

不过酒肆的东家似乎不以为意,有时候兴致一来,干脆就关门歇息一两天,不好不坏的经营状况一直维持下去,也没见过东家混不下去,落魄街头。

今日这间小酒肆又关上门了,住在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会说东家又躲懒了。

而事实上,此刻的小酒肆里头,足足坐了七八个人。

仔细一看,这些人的身份还都不容小觑。

将任何一个熟悉咸阳城人事的人叫到这里来,估计都能很快喊出这些人的名字。

阳关亭侯郭家的长子郭质,上唐乡侯赵家的长子赵廉,鹿城侯许家的长子许绩,徐少府之子徐行,北军中垒丞陈素,太仓令之子范禹,以及御史中丞熊康。

这里头,郭质、赵廉领的是虚职,但他们的父亲位列九卿,他们又是家族长子,所代表的意义更加不同一般,这次他们能够坐在这里,想必也是经过家族默许的。

许绩的老爹是许众芳,许众芳虽然是战败而死,但他死得悲壮,又是殉国,并非败逃,加上还是刘远的结拜兄弟。刘远对许众芳的死十分悲痛,不仅命人将他的尸骨运回来安葬,还厚恤其家人,许绩继承了鹿城侯的爵位,如今正在奋武军中,充任刘楠的副将,是名副其实的将门虎子。许众芳生前亲近刘楠和刘桢兄妹,许绩又是与刘楠刘桢一道长大的,自然而然也站在他们这边。

徐行是徐家的独子,他老爹叫徐容,官居少府,这又是一位九卿了。不过徐家与太子这边素来交往不多,徐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信奉儒学,是儒门弟子,又是赵廉的至交好友,忠于太子。儒门支持正统,自然也就觉得刘楠才是最后资格当上未来君王的人,更何况刘楠虽好武而不失仁厚,不惜为了妹妹和亲的事情跟皇帝顶撞,在儒生们看来,这样的人将来必然也会是一个符合儒家理想的仁君。

所以不单是徐行,如今朝中信奉儒家的大臣,倒是有不少都倾向于同情太子,他们大多不认为巫蛊案会和长公主与太子有关。不过跟他们比起来,徐行人如其名,直接就身体力行,毅然而然地成为刘楠的支持者。

熊康会支持太子,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的老师是孔子后裔,他自然也是儒学的坚定支持者,虽然之前屡屡跟刘桢过不去,可那全是因为他瞧不起女子的缘故,而非故意阻扰刘楠,因为国策之争的事情,刘远不太喜欢熊康,他能不顾嫌疑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能说明立场了。

今日酒肆聚头,还有一个坚定的太子党没法前来,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长公主党,廷尉房羽,人人都知道他与刘桢私交莫逆,不过最近因为遭到皇帝的猜忌,又是九卿之一,不宜亲自出面,只能在家避风头。

陈素在这些人里不算显眼,但他的身份很特殊。首先他是太子的至交,上次北军随刘远亲征赵歇,陈素累功迁至中垒令,这个官职不是很高,但在北军里头已经可以算是三把手了,又因为北军中尉诸干与许众芳的关系,他也有偏向太子这一系的意思,只是以他的身份,实在过于敏感,同样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陈素这次来,隐隐也有代表诸干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个范禹,他爹是太仓令,太子的岳父,他就是太子的大舅子,天然的太子同盟,今日在此,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可以说,在场这些人,基本都已经集中了京城乃至朝中的相当一部分势力,不仅有文官,还有掌握实权的武将,他们是将来活跃在朝堂上的后起之秀,同时现在也隐隐代表了背后的势力,虽然刘桢与刘楠此时未能出现在这里,但并不妨碍今日的酒肆小聚将会成为一场极其重要的会谈。

赵廉环顾众人,当先开口:“如今陛下令李称审理此案,以此架空房廷尉,诸位如何看此事”

徐行道:“只怕陛下对公主已经心存怀疑了。”

赵廉:“不错,陛下从前对公主信重有加,对太子却只是平平而已,如今贼人明显是看中了这一点,借巫蛊一事陷害公主,从而直指太子有不臣之心,意欲将太子与公主一网打尽,其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

郭质皱眉:“这件事到底会是谁干的”

赵廉道:“太子一倒,陛下必然要重新选择太子,论出身,论次序,都当是丰王为先。”

言下之意,从利益既得者来看,张氏才是策划这场阴谋的最大嫌疑人。

徐行对这些宫闱秘事不太了解,闻言就吃惊道:“听闻太子与公主虽非皇后虽出,可自幼也是由皇后抚养长大的,恩情不下于生母,太子心地仁厚,纵使皇后不是亲母,想必日后也会善待母亲弟妹,皇后为何要如此做”

赵廉哼了一声:“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太子,为何要舍亲求疏皇后会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公主殿下说,也许不是皇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