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那些绫罗绸缎,粮草干货,刘楠光是看着对方递过来的清单,就已经看得火光直冒。
他将罗列了种种索要之物的羊皮反手往食案上一拍,冷笑道:“阁下想要我们的诚意,陛下便直接将我派了过来,可单从这一份名单上,我却实在看不出阁下的诚意所在”
冒顿单于:“我如何没有诚意了难道区区这么一点东西,中原那么富有,你们也拿不出来”
顶着匈奴首领如狼似虎的灼灼目光,蔡松有些着急。
他的官职是谏议大夫,此番被委任为谈判副使,随同刘楠出行,实际上宋谐和安正等人担心刘楠没有谈判经验,曾经私底下嘱咐过蔡松要多辅佐刘楠,遇到什么情况要及时向咸阳汇报等等。
在来之前,所有人都已经料到匈奴人肯定会漫天要价,刘楠这一行人所要做的就是落地还钱,讨价还价,尽量以不损害乾朝的利益为准。
所以蔡松很担心刘楠会一时热血上头,随口就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条件,又怕他被冒顿单于激怒,从而再次挑起战争。
偏偏这种场合,他又不能出声提醒,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幸好刘楠并没有头脑发昏,他沉声道:“中原再富有,对朋友自然毫无保留,但是对敌人,我们只会还以刀枪”
发出嗤笑声的不是冒顿单于,而是他旁边的左贤王羌义:“太子殿下,我听人说,你在中原以能打仗而闻名,没想到你的嘴巴也这么厉害,但光是嘴巴厉害是没有用的,你们打又打不过我们,只能乞求和平,现在你们脚下踩着的,也是我们匈奴人的土地了,想必你们陛下一定很想将雁门关以内的土地收回去,这么多土地,怎么也能值上不少钱,我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已经足够宽容了,要是不同意,那也好办,你们大可走人,我也不会派人拦阻,咱们还是战场上见罢我倒要看看,这么有骨气的乾朝太子,能不能像你们那位许大将军一样,宁死不降”
蔡松闻言连忙出列,拱手道:“单于,实不相瞒,如今乾朝确实无力再与匈奴打仗,不过匈奴想必也不可能长期待在中原,如此一来,和谈便是皆大欢喜,两相得宜的大好事,但单于所提条件委实过于苛刻了,莫说我乾朝如今没有适龄的公主下嫁,单是那三十万金,我等实在也拿不出来啊”
刘楠冷声道:“实在走投无路,那就拼死一战罢,以我大乾如今的国立,就算不能打赢你们,倾尽全力,总也可以让你们元气大伤的,到时候两败俱伤,我们倒也不亏本了”
二人一软一硬,软硬兼施,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抢来的屋子正堂之中,冒顿单于居中坐着,左右两边分别是匈奴贵族列席,除了方才说话的那位左贤王羌义之外,余者蔡松都不认识。
而刘楠他们则坐在中间被安排好的座位上,从形势上来看,就像是被匈奴人团团包围起来似的,绝对不会令人感觉舒服。
此时坐在左贤王羌义对面,另外一个匈奴贵族便道:“你们中原人最是狡猾嘴上口口声声说拿不出来,实际上还不定藏着多少财物呢我听说你们的秦皇死的时候,在咸阳宫里藏了众多珍宝,如今你们的皇帝得了咸阳宫,那些珍宝自然也就属于你们皇帝所有了,只要稍稍拿出一点来,还不是想换多少粮食就有多少粮食,竟还敢到我们跟前来哭穷”
蔡松道:“这位是”
冒顿单于开口道:“这是我们匈奴的右贤王,丹巴贺。”
蔡松苦笑:“右贤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陛下入主咸阳时尚未称帝,城中多少财物,最后都被西楚霸王项羽收入囊中,这也就罢了,如今我等建国未久,百姓久历战火,许多地方依旧颗粒无收,惨不堪言,即使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啊”
他又拱手对冒顿单于道:“陛下为表诚意,特地将太子殿下派了过来,若能议和成功,匈奴与中原修百年之好,双方互惠互利,亲如兄弟,这对于单于来说,也是稳钻不赔的买卖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之前左贤王也好,右贤王也好,在那里挑三拣四,诸多嘲讽,无非都是在打压他们的气势,如果刘楠这边稍稍气弱,立马就会被他们趁火打劫,可见这个冒顿单于也是老奸巨猾,中原人素来对匈奴人持鄙夷态度,认为他们是茹毛饮血的蛮夷,殊不知这些人一点都不能小觑。
任何小看冒顿单于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蔡松他们也持同样的态度,那么他们就很可能是下一个大月氏或者东胡。
听了他的话,冒顿单于终于施施然笑道:“你这中原人倒是很有意思,竟然用买卖来形容我我们的谈判。不错,我确实也不想打仗了,不过假使你们提的条件无法弥补这一次匈奴出兵的损失,那我们宁可再打一回,也好过跟你们在这里啰啰嗦嗦”
蔡松道:“既然如此,还请单于将条件稍稍宽限一些,也好让我们回去向陛下交代”
冒顿单于道:“二十万金,十万匹丝绸,三十万石精细粮食,还有你们的公主,不能再少了”
表面上看,匈奴要的粮食好像有点少,但实际上粮食不能储存太久,而且匈奴实际上也并没有中原人想象的那么穷,尽管他们远远落后于中原。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生活,注定他们不可能像中原农耕民族那样具有稳定的生活结构,所以掠夺和进取只是他们的本性。
蔡松面露为难之色:“单于,公主之事,只怕陛下不肯答应,若是翁主的话,身份同样尊贵”
冒顿单于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皇帝只有一位亲侄女,刚刚封了翁主,嫁给了你们一位诸侯王。”
蔡松没有想到匈奴首领竟然会对大乾的情况如此了解,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又听得对方道:“你们皇帝如今有三位公主,听说大公主姿色过人,聪敏异常,若皇帝愿意将她嫁给我,我可封她为大阏氏。”
阏氏相当于匈奴的皇后,但是在匈奴,阏氏可以不止一个,只在前面加上各种称号或者按照宠爱程度来排名。冒顿原先就有一个阏氏,宠爱异常,后来他主动给自己的老婆射了一箭,又让属下跟着射,目的仅仅是为了训练部下令行禁止的反应和忠诚。
这个典故,蔡松也曾听说过,他绝对不会认为刘远会愿意将自己的爱女嫁给这种心狠手辣的男人,更不要提这个男人还是异族,是大乾的死敌。
他强笑道:“单于,长公主已经由陛下赐婚,再过一年半载便可成婚”
冒顿单于哈哈大笑:“莫说你们公主尚未成婚,就算已经嫁做,我也不介意,我们匈奴人从不讲究这些非但如此,将来若是我死了,你们公主还可继续嫁给我的儿子,尽情享受当女人的乐趣,这不是很好吗”
随着他的话语,屋内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蔡松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饶是他修养再好,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与他一同前来的乾朝人俱都与他一般反应。
即使对方调笑的不是他们,但身为中原人,大家却都感同身受,同仇敌忾。
gu903();一个公主受到多大的侮辱,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男人有多么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