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阿琳便是宋谐幼女的小字,先时刘远为了笼络宋谐,替刘楠向宋谐幼女求亲,只因刘楠和宋家女年纪太小,所以暂时订下婚约,准备等刘楠过了十五再正式成亲。
谁知道刘桢这一问,宋谐却沉默下来,少顷,才叹了口气:“阿琳没有福气,年前生了场大病,已经没了。”
刘桢大吃一惊,讷讷不能言。
这个时候医疗条件低下,幼儿成活率极低,即便是生存下来了,也很难避免这样那样的病灾,有时候一场风寒也能夺去一个成年男性的性命,更不必说像宋家女这等娇滴滴的少女了。
宋家幼女刘桢是见过几面的,对方性情温柔婉转,才貌都是上上之选,可以说,若不是刘远发达了,刘楠是绝对娶不上这样的女子的。
可惜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
再往深里说,刘远现在对长子的重视,也有一部分源于他对宋谐的看重,刘宋两家一旦结亲,宋谐就是刘楠最大的臂膀,即便刘远对刘楠有诸多不满,也不得不考虑到宋谐的因素,但是现在亲事黄了,是不是等于加在刘楠身上的保护符又少了一个
仓促之间,刘桢没法想太多,她只能安慰宋谐节哀顺变。
宋谐倒是没有太多伤心之色,只是略有些黯然和遗憾,他子女众多,而且此事发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来说,如果每个子女早夭他都要撕心裂肺一番,那估计早就伤心过度死了。相比之下,刘远现在稍大的这五个子女都能平安长大,才更像一个奇迹。
内室一时沉默下来,宋谐打起精神,对刘桢道:“你的两位妹妹听说我要来看你,还托我带来一些物事。”
刘桢有点诧异:“阿婉和阿妆”
宋谐笑着点头,让婢女拿出他带来的两个匣子,递给刘桢。
刘桢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很杂,有两双袜子,一对金光闪烁的华胜,两对璁珑作响的玉珰,还有其它零零碎碎,像香囊之类的小玩意。
袜子做得很粗糙,简直有点令人不忍穿上,华胜和玉珰倒是非常精美,刘桢在咸阳宫里也见了不少宝贝,能够达到眼前这种级别的很少,以刘婉对于首饰的爱好和痴迷程度来看,能送这几对饰物过来,估计跟割她的肉差不多,由此也能体现出心意了。
另外一个匣子,则放着几卷小书简,都是刘槿和宋弘送过来的,基本都是书信,还有说一些在宛县的见闻和风物。
宋谐还在一旁道:“阿妆特意托人告诉我,说那两对足衣是她亲手所制,手艺不好,还请你不要嫌弃。”
“阿妹的心意,我如何会嫌弃”刘桢笑了。
从前兄弟姊妹几人,日日都处在同一屋檐下,又是不同母亲所出,彼此之间少不了摩擦矛盾,如今离得远了,方生出想念的滋味,连带平日里觉得任性的刘婉也显得可爱起来。
想必在她们眼里,自己也是如此。
眼见家事说得差不多了,宋谐道:“阿桢,豫王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于你。”
刘桢心道正题来了,她将匣子锁好放在一旁,正襟危坐:“先生请讲。”
宋谐:“先前楚帝曾命人密传口信于豫王,说他深恐重蹈秦王子婴覆辙,不愿再作项羽傀儡,欲讨项贼叛逆,希望豫王能够助他。”
刘桢想了想:“这是促使阿父决定出兵助韩广他们的直接原因”
宋谐赞许一笑:“不错楚帝如今名义上是天下共主,有他一言,将项羽置于不忠不义之地,已经胜过百万雄兵”
刘桢却不看好:“楚帝身边纵有一二义士,只怕也难与项羽抗衡,一旦他宣布项羽为逆贼,只怕项羽即刻就能杀了他”
宋谐的笑容带了点意味深长的味道,刘桢仿佛觉得他想说“你还太嫩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活的楚帝。”
刘桢微微一震,发现自己确实是太嫩了。
很明显,现在刘远的野心已经逐渐暴露出来了,他并不满足于继续当一个处处被压制的诸侯王,他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起码也要像项羽一样,跺一跺脚,诸侯就不敢吭声,甚至比项羽走得还要高,还要远。
要是项羽恼羞成怒杀了楚帝,那自然最好,以后也省事了,还能给项羽扣上一个罪名,如果楚帝能活下来,那反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宋谐是在教她,刘桢意识到这一点,她恭恭敬敬地朝宋谐行了个拜礼:“多谢宋先生教我。”
“阿桢,你的悟性很高,一点就通,只是心还不够狠。”宋谐道,“虽说你是女子,大可不必像男人那样从尸海中杀出一条血路,但乱世之中,强者为王,你是豫王长女,又有如今守卫咸阳的功劳在,将来势必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心慈手软是成不了大事的。”
刘桢苦笑,这也许是前世作为现代人的灵魂留下来的后遗症了,毕竟她前世生长在太平盛世,人与人之间再如何勾心斗角,也都是波涛暗涌不动声色,不像现在这样谈笑间将人命也放在算计的天平上。
但如果她想要活得更好,势必要习惯这种环境与思维。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如果笑到最后的是别人,而不是刘远,那么像韩广田荣的遭遇肯定还会在刘远身上重演,为了不成为鱼肉,就得变成刀俎。
之前她担心楚帝的安危,就是习惯性地将他当成弱者来看待,殊不知楚帝现在是弱者,一旦项羽失败,楚帝掌权,那对于刘远乃至诸侯王来说,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到时候楚帝要剪除的,就是他们了。
“宋先生说得是。”刘桢心悦诚服地受教。
“你如今已经做得够好了。”宋谐安慰她,又道:“你在咸阳的作为,豫王都看在眼里,咸阳城,守得住便守,一旦将来战事反复,章邯生性犹疑,说不定会攻占咸阳用以讨好项羽,若是守不住,你也不必死守,咸阳宫中自有当年秦君下令开凿,通往骊山的地道,想必你也已知晓,届时可从那里遁走,保全了性命,方可再说以后的事情。”
刘桢:“宋先生请阿父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咸阳城象征意义非凡,能守住自然最好,若守不住,我也不会勉强的,章邯那边我也会想办法拖住,我看他并不是项羽死忠,宋先生平日不妨多派些说客去说服他倒戈,久而久之他必然动心。”
宋谐笑道:“这还用你说豫王早早便让人买通了章邯身边的人,一有机会便向他说我们的好话,章邯身边那个司马欣,因为项羽没有封他为王,他对项羽也早有不满,根本无需我们忙活,他也会向章邯说项羽的坏话了,如今章邯对项羽早无感激可言,他之所以不敢站在我们这边,只不过是想观望情势罢了,如今诸侯王里,也不乏此等投机之辈。”
刘桢吐了吐舌头:“阿父与先生果然目光如炬,阿父大约什么时候会出兵”
宋谐:“最快也要等楚帝昭告天下,宣布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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