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诺”
雨还在下,公孙敬声出了府门,在心里埋怨父亲太胆小都做了丞相,家境倒不如那些侍中的官员。
上了车,公孙敬声没有好气地对驭手道:“走吧。”
车驾在尚冠街上碾出咯咯的声响,渐渐地远去了。
看看外面雨越下越大,公孙贺忽然觉得自己对儿子太苛刻了,不过此念想旋即就消失了:“此事绝不能拖,越拖麻烦越大。夫人心疼了是不是”
“唉官做得再大,在娘的心中,总是孩子。”
“夫人是要他的命呢还是要”
“唉老爷不必说了,妾身明白这个道理。”
卫君孺说着,就问起公孙敖来:“公孙夫人巫蛊惑众,可公孙将军罪不至死啊怎么也被皇上判了腰斩”
“晚节不保啊名义上是纵容夫人,实则是谎报军情,在李陵一案上说了假话。他不死,皇上如何向众臣交代呢”公孙贺起身,准备去歇息,“说来他也是大司马的挚友,为了营救大司马,还曾得罪了陈皇后,可他”
“这样说来,还真应该经常提醒敬声。”卫君孺又一次想起了儿子,她在心里暗地寻思,“明日妾身也该进宫看看皇后了。”
第三十五章巫蛊又生宫闱乱
卯时刚过,刘据早早动身,准备去赴早朝。
史良娣一边吩咐宫娥伺候太子漱洗,一边吩咐黄门准备车驾。刘据看着灯影中的她,心中就生出春水般的感动。
算起来史良娣陪伴他已度过了十六个春秋,她总是泰然地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安心地做个温顺的皇家儿媳。
有时候,刘据因与父皇之间的分歧而郁闷烦躁时,反倒是她做了打开心结的钥匙:“父皇一生,搏击风云,自然比殿下知道得多,殿下还需深解父皇的用意。只要父皇龙体康健,大汉江山永固,殿下就是终生做太子又有什么呢殿下如有谏言,不妨心平气和地禀奏,父皇从谏如流,又如何会拒亲子于千里之外呢”
唉她受母后的影响太深了。刘据总是这样在心中不经意地想。
他穿戴整齐,史良娣又呈上银耳汤:“今日早朝,殿下凡事一定谨言慎行,臣妾和进儿在宫中等殿下归来。”
刘据点了点头正准备出门,却看见春香带着一个黄门来了。
刘据问道:“母后有何旨意么”
春香道:“皇后凌晨起来,在神明台接了晨露,和了玉屑,此可清心明目,请殿下带给皇上。”
刘据接过玉盏,正准备上车,春香又道:“殿下慢行”
“还有事么”
“皇后要奴婢带话给殿下,朝会上千万不要与皇上发生龃龉,凡事要克制些。”
“知道了你转告母后,本宫自有分寸。”
刘据的心伴随着车毂的旋转而忐忑不安。前些日子,詹事侯勇从外面回来,说他去上林苑办事,不意驭手打了个盹,车驾驶上了驰道。待他急忙要驭手改道时,却看见了水衡都尉江充在那里。
“哎呀你怎可如此疏忽驰道乃天子专道,王侯将相犹不敢越过半步,何况你这个詹事”刘据当时就如此斥责。
事情虽然过去了好些日子,可他不知道江充是否将此事告到皇上那里。
昨日,皇上命钩弋宫黄门总管苏文传来口谕,宣他前去朝见。他的心就一直不定,但愿父皇不是为了越过驰道这事
而此刻,刘彻正在钩弋宫前殿等候臣下的到来。
过了夏至,长安的气候又进入暑季,刘彻正做着移驾甘泉宫的准备。
往年离京,依照惯例,他要在未央宫前殿召开御前会议安排朝事。可今年由于小恙不断,且身骨日益沉重,朝会就不得不改在钩弋宫举行。
自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以来,刘彻发现自己喜欢在回忆中打发时光了。
他会在批阅奏章的时候,忽然停下笔来,看见祖母太皇太后步履蹒跚地向他走来,那拐杖点击殿砖,敲出清脆的节奏。
他会在暮色中,望着一点一点被苍山吞没的夕阳而叹息。这时候,母亲王太后就会回到他的身边,那双忧郁的眸子就像儿时一样注视着他。
有时候,走在钩弋宫的回廊间,他会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口里喊着卫青、去病,你们说说,今日大军可有捷报飞来啊哼他们公孙贺、公孙敖、李广利,一个个都不中用。看来这兵还是要二位爱卿来带,朕才会放心啊
这没头没尾的话常常弄得包桑惶恐不安:“皇上他们已走了多年了,而今都在茂陵呢”
“哦他们都去了么都走了他们为什么要弃朕而去呢”刘彻睁开迷离的双眼,嘟哝着。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公孙贺呢他不是丞相么怎么也不来看朕”
包桑的泪水此刻就在心底流淌了。唉这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皇上么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健忘了呢真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啊说老就老了哟
“皇上,公孙贺去年因为儿子公孙敬声擅自挪用北军军资一千九百万而被诛灭三族了,现今的丞相是刘屈髦啊皇上难道忘记了”
刘彻古怪地笑了笑道:“朕怎么会忘记呢那个公孙敬声,说起来还是朕的亲戚,竟然敢在甘泉宫的路上埋下人偶诅咒朕,他们父子死有余辜”
嗨听听包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会儿他又明白了。
他很欣慰,这些年后宫血案不断,牵扯的中人何止千百,可他因为洁身自好而始终没有离开过皇上。他宁愿就这样陪着皇上一直朝前走,直到有一天倒在人生的旅途中。
包桑这样想着,就闻到风中飘来一阵兰花的芬芳。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钩弋夫人迈着轻盈的脚步过来了。
阳光给夫人水色的脸庞涂上清荷的粉嫩,使本来就很青春的皮肤益发白皙透亮。如果不是皇上到北方狩猎,这样的女人在宫中是绝对找不到的。
“哦,是夫人到了。”包桑上前迎接。
钩弋夫人莞尔一笑道:“皇上还在忙么”
“正批阅奏章呢”
“本宫让御膳房备了燕窝汤,给皇上补补身体。”说着,她就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个宫娥捧着汤盏便走进来了。
“夫人对皇上体贴入微,令老奴感激涕零。请夫人去见皇上,老奴就在外边守着。”说着,包桑很知趣地出了殿门。
钩弋夫人来到刘彻面前,轻声莺语道:“臣妾拜见皇上。”
“这是在钩弋宫,又不是在未央宫前殿,夫人何必多礼呢”刘彻笑着应道,眼睛直盯着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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