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冲入敌阵,左冲右突,匈奴骑兵一个个落马,被他杀出一条血路。
直到这时候,公孙贺才与赵信遭遇。
赵信一条长枪,斜刺横挑,汉军士兵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杀得人仰马翻。他与各路当户在血肉横飞中聚集在一起,大家互相交流战况后,才知道卫青已经反包围了他们。
赵信令旗手将旗帜插上高地,好让将士们能从各个方向看到它。谁知那小个子旗手刚刚冲上高岗,就被追上来的汉军拦腰砍在马下。
赵信被激怒了,冲上去就从后面给了汉军骑兵一枪,然后忙招呼身边的亲兵重新扛着旗帜上了高岗。
公孙贺挥着大刀,很快将左右的匈奴骑兵驱散,对正在酣战的赵信喊道:“无耻叛贼,还不下马受死”
昔日好友,战场相逢,赵信心里很不是滋味,边接招边说道:“国之交战,不废私情,将军还是请回吧”
公孙贺道:“本将平生最恨者,乃背主叛国之人,且吃我一刀”
两人就这样地厮杀了半个时辰,赵信退守到一面坡前,不经意地朝远处眺望了一下,眼睛直了。怎么草原上都是汉军呢那写着“卫”字的大旗下面一定是汉军统帅卫青,他的心顿时乱了。
人生如戏,上次他还信誓旦旦地对卫青表示要生擒单于,这次却做了护卫单于的先锋。
随着大旗的挥动,汉军的阵形演绎出百般变化,几乎每一个口子都被堵死了。
赵信意识到围歼公孙贺的机会不再,突围的希望也慢慢变小,可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单于的安危。他放弃了对公孙贺军的打击,要当户们收拢兵锋,向北突击那里有他们的大本营。
“大将军请看”李晔指着远方,对卫青道。
“怎么了”
“那边”顺着李晔手指的方向看去,卫青的眉毛顿时凝结在一起在东北方向,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卫青拍打着战马的鞍鞯,情不自禁地唏嘘一声指挥冲破这个缺口的将领会是谁呢他脑际忽然地闪过一个名字赵信,一定是他
对了,伊稚斜此刻一定与赵信在一起。
卫青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李晔喊道:
“你赶快带几个人去,告诉公孙敖和曹襄,走脱了单于,本将斩了他们的脑袋”
“诺”李晔不敢怠慢,率领士卒冲下丘陵。
可还是晚了。回望西天,太阳似乎对草原怀着不尽的眷恋,而沙尘就从太阳的怀抱中开始了肆虐的狂舞。狂沙裹着黑云由远及近,沙粒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风折断了旗杆,卷着旗帜满天飞舞。
卫青撩起战袍,遮了脸颊,向刚才还在喊杀连天的地方看去,哪里还有大战的影子,出现在面前的只有漫天黄沙。并且分不清哪儿是沙尘,哪儿是人。
这样的天气对长期生活在草原和大漠的匈奴人,是撤退的最好机会。
卫青猛催坐骑赶上李晔,大声喊道:“告诉公孙敖和曹襄,赶快收拢包围圈,决不能让单于走脱了。”
一句话说完,他已呛了一嘴的沙,但他已顾不得这些,从腰间抽出宝剑,高喊“杀啊”就冲进了沙尘中心。
“跟上大将军”李晔招呼着身后的卫士,紧随着卫青的马迹而去。
马疲劳极了,只要一松鞍鞯,就立即有马匹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人也饥饿到了极点,沉沉的夜色中倒地一片。
战事胶着到了极点,每个时辰都显得如此的漫长。
卫青现在最关心的是单于的去向。
“单于呢”夜色中这是卫青严厉的声音。
将军们掂得出这声音的分量,在这简单的句子背后,是人头落地的杀戮。
曹襄透过暗夜看到卫青举起宝剑,他担心再这样沉默下去,卫青真的就要杀人了。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末将的左校捉到一个俘虏,他供称单于在耶律孤涂的掩护下趁着风沙北逃了。”
“为何不早禀报”卫青挥起巴掌,狠狠地朝曹襄抽去。曹襄的脸上立即爆出五道指印,嘴角淌出腥咸的血。
自从父亲曹寿去世后,母亲一直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呵护有加,什么时候挨过如此重的耳光呢放在长安,这是绝对不能罢休的,可现在他只能忍着,他才刚刚二十岁,他不能用生命去试大汉的军法。
可卫青还是不解恨,道一句回朝再与你算账。便翻身上马,向北追去了。
将军们不敢怠慢,纷纷整顿所部,沿着普奴河西岸追击。
当东方晨曦渐露,一抹银灰划破黑暗的时候,真颜山的身影进入卫青视线,战马一个响鼻,驻足在山下的一株红柳树旁,再也不肯往前走了。
卫青向紧跟在马后的李晔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山名叫真颜山,山前有座城叫赵信城。我军已追击了二百多里,还是没有见到单于的踪影。不过”
“不过什么”
“此役我军斩杀匈奴万人,而自身仅伤亡千人,算是大胜了”
卫青微微点了点头,叹息道:“唉,还是让单于走脱了。”
“大将军不必如此气馁。单于狡诈,加之风沙太大,他趁机走脱也在情理之中,大将军不必自责。”
卫青抬头看了看土筑的赵信城,问道:“城中可有匈奴军”
“我汉军一路奔袭,所向披靡,此地匈奴人闻之溃散,早就向西北方逃走了。”
“传令下去,大军进入赵信城休整三日。”
“诺”
李晔转身上马,正要离去,又被卫青喊住:“我军深入漠北一千二百多里,此地不可久留,告诉各军做好南撤准备。”
他们进入赵信城的第二天晚上,风沙停息后的漠北草原沉浸在如水的月光下。
登上城头,眺望西北,真颜山被淡淡的月色涂成水银的凝重;举目南顾,二百多里外似乎还可以听到大战的余音;当一切回归宁静的时候,卫青的心境却是复杂的。
现在,他一肚子的话却化为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心语:“这些日子本将是不是太严厉了”
“这是战时,大将军再怎么严厉,将士们都是理解的。”
“不过,本将前些日子对李老将军还是有些过分了。”卫青长叹了一口气。
一想起李广和赵食其,他刚刚放松的情绪又骤然紧张了。
“东道军为何至今仍无音信呢要是他们及时赶到,单于也许早就做了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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