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真知灼见,在下受教矣。物必自腐,而后虫生。可是当朝如大人这样居安思危的智者也不多了。”
来到横桥桥头,卫青站住了,他深深向汲黯作了一揖,道:“在下今日回去,定要严责逆子。小小年纪,就染上了这种恶习,以后还怎么了得”
“好在公子年幼。人云,玉之不凿,难以成器。公子天资聪颖,只要好生调教,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两匹马载着主人上了横桥,渭河的水声,夹杂着马蹄声,杂沓地传向远方
第二天一早,卫青进宫拜见皇后。
卫子夫正在询问刘据的学业,刘据看见卫青,就跑上前来亲昵地问候:“舅父在上,甥儿有礼了。”
这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外甥,他自出生就打上了皇家烙印。卫青赶忙匍匐在地,口中讷讷道:“臣卫青拜见皇后、皇子殿下。”
“平身”
行过大礼,姐弟就开始叙话了。春香知道大将军进宫一定有事,于是忙带刘据出去玩了。
“公主怎么没有一起来呢”
“这”
看见卫青为难的样子,卫子夫不再问下去。她知道长公主的脾气,但她说出的话却是充满着对长公主的宽谅:“这几个月你在边关,也真难为她了。”
姐弟俩都尽量回避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臣弟身在疆场,可没有一刻不思念皇后的。好在将士们奋勇争先,终于大胜回朝。”
卫子夫说,尽管她也知道卫青身经百战,可每一次出征,她的心就要悬几个月,晚上总是做噩梦。而后他们又说到母亲的身体,卫子夫告诉他母亲身体康健,不要他分心。
真是岁月催人老。
椒房殿的春秋带走了卫子夫的年华,她看上去再也没有当年在平阳公主府中那样润泽了。
卫青透过姐姐淡淡的笑意,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惆怅。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儿子引起的,因为得罪了长公主,她就把王夫人引荐给了皇上。
在这个幽深的皇宫里,皇上的情感是不断转移的,而留给女人的只有承受,有谁能理解皇后呼风唤雨背后的寂寞呢这一年,姐姐受了不少委屈,却又无法对人诉说。
一想到王夫人,卫青就不由自主地谈起了因为要给王夫人送礼,他与长公主之间发生的不快。
卫子夫只是静静地听,偶尔眉毛微微颤动,但很快就回归淡然了。直到卫青刹住话头时,她波澜不惊地说道:“公主是对的,你按公主吩咐去办即可。”
“这是为何”
“不必多问,寿诞都由本宫张罗,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经常与皇后见面么”
卫子夫眉头皱了皱道:“你问这些干什么这是你该问的么”
卫青发现,姐姐这话一出口眼圈就红了,他就在心里埋怨自己太莽撞了,不该触动姐姐的忧伤。
卫子夫爱怜地看着卫青道:“本宫老了,可据儿还小,去病也还要你关照,大将军可是重任在肩啊本宫累了,你就快回去吧。”
卫子夫显然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徒生烦恼。
“诺臣弟告退了。”
就在卫青刚刚迈出殿门时,身后又传来卫子夫的声音:“回去后向公主道歉,不要太任性了。”
“臣弟记住了。”
但是,在他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却又被春香叫了回去,其实皇后要说的也就只有一句话:“记住你现在是大将军了,凡事要学会忍耐。”
“臣弟记住了。”
“好你现在可以走了。”卫子夫挥了挥手,转过身去。
卫青仿佛看见皇后的肩膀在颤动。
唉她心中一定不好受。卫青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自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由皇后为王夫人安排的寿诞,场面气派而又繁华。
丞相公孙弘、御史大夫李蔡等中外朝在京两千石以上官员,都送了丰厚的礼品,各个郡国也都借机表达了对朝廷的敬意。
卫青将皇上赏赐的千金分出五百作为贺礼,由长公主亲自送到宫中,夫妻间的这场风波终于以卫青的妥协而平息。
长公主在酒席宴上频频举杯向王夫人致意,以此来表示了对皇后的冷落,可卫子夫毕竟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主人,她的端庄和娴静,忍耐和宽容,使得寿诞自始至终都洋溢着祥和福瑞的气氛。
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长公主才是真正的幕后主宰。
也许是考虑到皇后的感受,刘彻没有出席寿诞筵席,而是让包桑送了一块和田玉,上面刻了“嘉气始降”四字。
当天晚上,王夫人就留在了温室殿。她不断用娇喘刺激着刘彻的神经,扭动的身体就像一条玉色的鱼,在情感的激浪里穿梭,她多么希望皇上的“嘉气”能在这个不平常的日子在她的体内凝结成一颗皇家的种子。她明白,只有如此她的命运才有转机。
可上苍的嘉气没有在她身上降临,却于秋冬交替的时节在雍城应验了。
十月,刘彻照例地移居雍城橐泉宫,在那里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祀五帝的仪式。除公孙弘留守京城外,卫青、李蔡等人都陪同皇上一起到了那里。
刘彻毫不掩饰对霍去病的偏爱,特地点名他以“骖乘”的身份坐在自己的车驾上。
车队一出长安城,刘彻就按捺不住对战场的好奇,他要霍去病把战场上的形势讲给他听。
因为在侍中待过一年多时间,在霍去病眼里,皇上并不神秘,他与皇上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拘束。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却对那些克敌制胜的经历有着直接的感受,讲起来绘声绘色。
“臣的骑兵挥剑驰骋的时候,匈奴的士卒简直不敢相信汉军会以如此迅疾的速度来到他们面前,他们以为是神兵天降,来不及应战就一个个做了刀下之鬼。”
刘彻沉浸在这绘声绘色的战争传奇中,他侧目打量着身边的霍去病,觉得那一对鹰目,还有刚刚从唇边冒出的胡须,现在都变得十分可爱。
“假如朕给你十万大军与匈奴决战,你可有胜算”
“赖陛下神威,没有什么不可以。”
“二十万呢”
“臣一定不负圣望。”
接下来,霍去病把这些日子对如何打仗的思考,直接说给了刘彻听。
“我军以往与匈奴作战,从不离塞,因此也不能永绝边患。臣以为只有将匈奴人驱出漠北,使长城内外,均为我大汉疆土,才会永绝边患。”
“爱卿所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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