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爱卿虚怀若谷,谦谦恭谨,朕很理解。但朕先已改变了对董仲舒的任命,现在又要收回封赏,这让朝臣们怎样看朕呢朕乃一国之君,岂能视诏命为儿戏”
“这臣,只是臣的心”
“朕明白爱卿的意思,你是怕朝臣议论。只要你多打胜仗,多杀匈奴,议论自然就会平息的,你就不必忧虑太多了。朕还要批阅奏章,你就先下去吧”
“皇上”
卫青还要说话,刘彻却已埋头看奏章了。
“如此,臣告退了”
从宣室殿到司马门的这段路,卫青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但是今天,他觉得这路有点漫长。
儿子们的爵位就像三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一想来就有一种负债的沉重。
走进府门,他看到的是长公主热辣辣的眼光。
在过去几年中,每当他一身戎装,跨上战马,离开京都之时,这眼神就会追着他走过横桥,时时伴随在他的梦里,让他总觉得欠她的太多。可这回,这双眼睛包含着太多的东西,让他有些迷茫和忧虑。
长公主并没有察觉到卫青的情绪变化,依旧沉浸在儿子封侯的欣喜中。午膳时,长公主特别还煮了酒,她要为儿子们庆贺。
“三子荣膺封赏,皆夫君战功卓著,请夫君满饮此爵。”
卫青举爵应和,只觉得这酒爵十分沉重,只浅浅地抿了一口,许多的愁绪都停在嘴边了:“他们都还是孩子,无寸功于朝廷,却要封侯,朝野会怎么看呢”
长公主很吃惊,这口气怎么与皇后如出一辙呢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悦道:“他们是没有功劳,可他们的父亲有功劳啊朝野怎么看谁让他们没有本事为皇上收回河南那一大片土地呢”
“话不能如此。我上马征战,为的是朝廷百姓,并非图儿女加官晋爵。”
长公主脸上的温暖骤然退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了:“本宫可不愿让后辈记着,他们有一个当过骑奴的父亲。”
这话就深深地刺伤了卫青,他顿时觉得这入口的饭没了滋味。他也没跟长公主说话,就径直进书房去了。
“儿子的债由父亲还。”那一夜,卫青在后园的亭子里独坐到深夜,心里这样想着。
元朔六年,他的整个生活似乎只有两个字:打仗。
刚刚进入二月,皇上诏令,以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南窌侯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出定襄与匈奴对阵。
这次他才真正被推上了三军统帅的位置,但是战况并不令他满意。卫青一方面飞报朝廷,另一方面退入定襄、云中和雁门休整。
不久,使者带着皇上的诏书来了,他并没有责怪卫青的意思,反而多了许多安慰。皇上要他总结教训,以便再战。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卫青的外甥霍去病。同时,皇上还将熟悉匈奴的张骞也派到了前线。
甥舅见面,自然有许多的话要说,而霍去病也给卫青带来了两封信。
一封是长公主的:“三子皆卫门之后,本宫周旋于宫廷内外,奔走于朝臣之间,为他们谋得封赏,意在光耀卫门,使朝廷奸佞不敢小视将军出身。不想将军归京,终日郁郁寡欢,夫妻不能相敬欢颜,令本宫黯然神伤。”
卫青收起信件,怅怅地叹息。当着外甥的面,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他的感觉没有错,长公主的心结仍在于他的出身。
另一封信是皇后的,她在信中追述了三子封侯的过程,字里行间都透出她复杂的心绪和难言之隐:“本宫明白,皇上敕封三子为列侯,固然有朝臣的谏言,然细究起来,一则是因为本宫的原因;二则是三子乃弟与长公主所生,有骨肉之亲;三则是自弟出兵匈奴以来,节节大胜,皇上此举乃有褒扬和体恤之意。本宫虽不能苟同此事,然事已至此,弟当深体圣意,竭忠效命。本宫每日为弟祷告上苍,佑我汉军大捷。”
读到这里,卫青明白了姐姐写信时的心里是不好受的。去年回京,她已从长公主那里听到了对皇后的怨言。
收起书信,卫青向霍去病问道:“皇后还好么”
“孩儿临行前曾到宫中辞行,姨娘还好。”
“你在侍中,为何又来了这里”
“侍中固然能每日聆听皇上的教诲,可舅父也知道,孩儿的志向是建功立业。皇上每日都牵挂着前方,听说孩儿有意参军建功,当下就封孩儿为骠姚校尉了。”霍去病为能够来到前线感到十分高兴。
看着生机勃勃的霍去病,卫青的心头获得了少许的快慰,这小子从小就喜欢到期门军中看将士演练,他的到来又使汉军多了一员将才。
“好你既然来了,就当奋勇杀敌,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第二天军前会议上,卫青把霍去病介绍给众将,又转达了皇上的旨意。
“皇上的意思很清楚,伊稚斜刚登上单于之位,急于南进立威。我军若不迎头痛击,必不能遏制其野心。此次出击,我军必须全胜。各路大军必须相互策应,戮力同心,不可孤军深入,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将军们都以为大将军部署周密,频频点头。
赵信主动出列请战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末将自归汉以来,未有寸功于朝廷。请大将军予末将三千人马,末将必取伊稚斜首级于阵前。”
卫青看了看赵信道:“将军虽对匈奴军情熟悉,但现在已不是军臣单于时期。伊稚斜久为匈奴左谷蠡王,又长期与汉军作战,将军万不可轻敌啊”
“谢大将军的提醒可眼下非末将贪功,实在是因为无以报皇上天恩。末将亦是七尺男儿,愿当众立下军令状,若误了战机,情愿军法从事。”
“难得将军如此赤胆忠心”卫青虽为赵信的慷慨陈词所心动,然事关大局,他不得不倍加谨慎。
正在权衡间,赵信的话声又在耳边响起来:“大将军若是不放心,末将愿将京城的家小押上。若末将触犯军法,当自请皇上族诛。”他说完便拔出宝剑,割下长发,丢在地上,“愿以此物为证。”
作为三军统帅,卫青明白自己的任何决策都将影响到整个战局。他环顾了一下面前的将军们,最后在苏建的面前停住了。他了解跟随多年的苏建,他不仅在河南战役中战功卓著,且一向处事稳健。
“苏将军听令命你与赵将军率三千人马为先锋,与伊稚斜接战。”
“末将遵命。”
虽说赵信与苏建出帐去了,但卫青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心绪缠绕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纷乱。他清楚自己肩上的重任,于是又对刚刚来到前方的霍去病道:“命你在军中挑选八百骑,三日之内直出云中,从西线牵制敌军,与赵信、苏建军形成策应。太中大夫张骞熟悉匈奴军情,可一并随军前往。”
卫青收回目光,对身后的李晔道:“六百里加急飞报朝廷,督促粮草,倘若此战大胜,我军将乘胜追击,直捣匈奴单于庭。”
四月初,汉军在定襄、云中、雁门三郡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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