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顿时有了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不仅是因为主父偃,还因为她拒绝了皇太后的提亲,这可能就是皇上任命主父偃为齐相的原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等待她的将是王国的灭顶之灾。她将如何去见齐国的列祖列宗呢就在此时,“纪太后接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的诏书说得很明白,主父偃在齐相的任上,就是要帮助齐王整顿纲纪,查处后宫淫乱行为。不用说,她的儿子和女儿都是对象。虽然从职位上说,相是诸侯王的辅佐。但是皇上的一道诏书,就赋予他超越诸侯国,直达天庭之权。纪太后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拒绝朝廷的提亲呢
主父偃宣读完诏书,接着就提出查处案件的请求:“微臣此行,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查纠后宫淫乱之举,还请太后明示。”
纪太后道:“大人从朝廷而来,哀家自当按皇上旨意,选派得力官员协同大人查案。不过据哀家所知,齐国后宫一向风清气正,所谓淫乱云云,不过是小人的流言罢了。”
主父偃淡淡一笑道:“臣也希望如此,可既然有人告到朝廷,皇上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如果确系诬告,皇上不但会明察是非,而且会将诬告者绳之以法,还齐国一个清白。”
话虽这样说,但纪太后听出来了,主父偃是非查不可的了:“那么,依大人之见,该如何查处呢”
“臣以为王宫之事,黄门最清楚,只要将黄门总管召来讯问便知分晓。”
纪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逆贼果非善辈。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便顺着主父偃的意思道:“如此就依大人,只是黄门总管近日甚忙,待哀家先传来问问。”
主父偃的脸上依旧留着淡淡的笑意,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滴水不漏的:“这样的事情怎好劳驾太后,臣已命人前去传唤了。若没有其他的事,臣这就告退了。”
等到他回到相府时,就看见齐王宫的黄门总管已经在堂中候审了。主父偃作为主审,入座后并不急于问话,只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那夹杂着自信、讥讽、轻蔑、狐疑和尖酸的眼神让黄门总管脊梁发怵,虽然他不知道被忽然传来是为了什么,但新任的齐相给他带来的或许就是一场灾难。果然没过多久,主父偃开口说话了:“公公可知下官请你来这里的意思么”
黄门总管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有人向朝廷告发齐国后宫淫乱,公公可知否”
黄门总管的心“咯噔”一下就悬了起来,这事到底还是败露了。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道:“咱家在宫中只是伺候大王起居,至于淫乱之事,咱家耳背,还真没有听说。”
“公公不离大王左右,岂能不知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公公终日陪伴大王,宫中的一切不都是公公安排的你说不知道,谁会相信呢下官是奉了皇上旨意办案,还是请公公全都说了吧,免得彼此难堪。”
“这咱家确实不知道啊”
“看来公公是要对抗皇上的旨意了。不知公公可曾听说燕王之案么当今皇上决心惩治腐败淫奢之风,若是负隅顽抗,岂知世有猛虎,必有冯妇而搏擒之。下官倒是不愿意做那个擒虎的冯妇,劝公公亦勿效负隅之虎。燕王乃诸侯,尚且自杀,况公公乎”
“太后为何要让翁主涉足后宫”
“大王与翁主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公要是缄口不言,就休怪下官不恭了。”
主父偃向内史使了个眼色,大喝一声:“来人鞭笞五十。”
府役们一拥而上,缚了黄门总管,就向外拉去。隔壁就是临时设置的刑室,黄门总管被剥了衣服,绑在柱上。两名府役持着蘸了水的藤鞭,轮番抽打。惨叫声穿越墙壁,传到堂内。主父偃看了看内史,沉浸在舒坦和惬意之中。倒是内史脸上的肌肉随着鞭笞的节奏而抽搐着:“大人还是谨慎些,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大人不必担心,本官心中有数。”在他看来,似乎一切都是司空见惯的。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地弹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果然,在第二十五鞭,黄门总管就被拖到堂上来了,他嘴角挤出六个字:“奴才愿意招供。”
主父偃上前托起黄门总管的下颌,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受皮肉之苦呢录供”
这是一幅怎样的春宫图呢那年轻的齐王,不思治理齐国,不思报效朝廷,终日与宫女们灯红酒绿,肉欲横流,多少次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宫女裸着身体,当着其他人的面,与他交媾。
这又是怎样的乱伦图呢消息传到祈年宫,纪太后心痛欲裂,真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先祖悼王刘肥,在高皇帝时受封七十座城,百姓中凡说“齐语”的都归属他,是刘姓诸王中封地最大的一个。可悼王之后,他家是一代不如一代。正是因为如此,纪太后才将侄女立为王后,希望她约束齐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拒绝了皇太后的懿旨。更因为如此,她才遣翁主整饬后宫,她要用权威将那些宫女与儿子分开。可纪太后不知道,对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诸侯国,她的苦心是多么的无力。就在翁主进入后宫第三天的深夜,黄门总管竟然听见王宫中传来阵阵的淫笑声。
“难怪王上乐之不疲呢瞧这身板,哪个女人看了不动心呢”
“也就是那个不懂风情的纪家小女才那样呆板和矜持,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那么王上看妾身呢”
“阿姐可是风情万种啊瞧这酥胸,真让寡人”
“嗯嗯嗯”那是男女相互撩拨摩挲而散发出的骚情声。
“王上怎地就那么有劲呢”
接下来,就是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哼哧
黄门总管只觉得天旋地转,大王与翁主不是亲姐弟么怎么可以如此不顾羞耻呢这难道就是高皇帝的后人么看他们平日里正襟危坐的样子,可谁又能想到他们皮囊下包裹着的丑恶魂灵呢
他不能让这不堪入目的淫秽污了自己的眼睛,于是悄悄地离开了。
第十八章淮南梦破推恩潮
主父偃相信黄门总管说的是真的。这些年,无论是在齐地、还是在长安的日子,这些丑闻他听得多了,不过只是没有人敢传给皇上罢了。如果这次不是皇上下决心实施“推恩制”,恐怕仍然会被诸侯王们的谦恭所蒙蔽。但对主父偃来说,查处这样的案子,不仅能使他今后的仕途更平坦,更重要的是,自从皇上颁布了“推恩制”的诏书后,就不断地有诸王们的庶子们将重礼送到门上。
主父偃拿着黄门总管画了押的供词,心里就得意地想,明天他就可以拿着这供词与纪太后和齐王讨价还价了。这可不是普通的供词,而是黄灿灿的金子啊
主父偃看了看内史道:“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内史急忙打拱道:“大人断案果然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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