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听见说话,抬起头来见到了韩嫣,问道:“韩卿这会儿到哪里去了”
“臣刚才到水衡都尉处安排明日的猎程去了。”
刘彻指着案上的竹简道:“这个赵绾,今天怎么没有来狩猎”
说话间,窦婴和田蚡进来了。刘彻放下正在批阅的奏章,直接进入正题道:“朕今日到苑中狩猎,看这苑子甚大,草茂林深。朕欲使官婢和天下贫民资财不满五千钱者,徙置苑中养鹿。按照养鹿的数量计算,收取一定的抚鹿矢,以充国库之实。不知二卿以为如何”
窦婴听了之后接口便道:“皇上圣明,这样既可以济贫扶弱,又可以充实国库,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田蚡也以为这样甚好。
“既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回京以后朕就拟一道诏书,令各地推行就是。”
窦婴又道:“如今各个诸侯国广造园林,大养苑马,豪强借机侵占民田,百姓怨声载道。”
“太尉知道这些事么”
田蚡嗫嚅着没有说话,只是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自从王娡册封为皇后之后,田、王两家封君晋侯者甚众,这些人都有自己的苑林。但窦婴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又不便明里反对,只有装糊涂。
刘彻道:“此事朕在做太子的时候,就早有耳闻。梁王在睢阳的苑林可与朝廷媲美。诸侯王是这样,大臣们也纷纷效仿。农为国基,民为邦本。天下都造了苑林,百姓何以为生朕以为除上林苑外,各个郡国都要废除苑林,将土地退还给百姓。”
“还有,朕这里接到不少奏章,皆言转置迎送的卫士太多。朕以为可以省去一万人,充入军中。”
听到此话,田蚡担忧道:“这样固然省了不少费用。只是这样一来,臣担心皇上的安全”
刘彻摆了摆手道:“太尉不必多虑。京城有羽林卫,朕身边有警跸护驾,再说了,国家安危,在民心向背。卿等不闻桀纣之时,诸侯离叛,人心不再,徒有京师宿卫甚众,形同孤舟”
刘彻望了望一直沉默的韩嫣,问道:“韩卿以为呢”
韩嫣赶忙站起来道:“皇上圣明。自看了皇上射虎之后,臣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匈奴之所以屡犯我境,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们是游牧部族,生活的习俗成就了匈奴人的马上功夫。所以臣以为今后要与匈奴开战,一定要建立一支可与匈奴抗衡的骑兵,而这一万人似可先做示范之用。”
“你这个主意好这件事情就由太尉去办。”
刘彻想了想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就不说话呢”
“皇上请两位大人议事,让臣在旁恭听,已属大幸,哪里还敢放肆呢”
时过三更,月上中天,包桑进来提醒刘彻更深夜凉,两位大臣欲起身告退,但刘彻却毫无睡意。
“我朝自立国以来,长期居中自守,对西域各国不甚了解。朕思谋已久,想选派一名使者,打通与西域各国的关系,这样既可以宣示我大汉国威,互通商贸,又可以联络他们对付匈奴,岂不两利”
窦婴本已有了几分倦意,但是听了皇上的这番话,他不禁深受鼓舞,倦意一扫而空,由衷赞道:“皇上深谋远虑,令臣惭愧。这件事情就交给臣来办,最迟明年就可成行。”
田蚡也在一旁道:“臣可从军中挑选精壮之士护卫使臣前往。”
兴奋中的刘彻丝毫没有倦意,思绪一下子由政事跳到了文章上,说他最近读到了一篇子虚赋,文采激扬,诙谐有趣,只是不知道是哪位所著。
韩嫣在一旁答道:“其实,这篇文章早就在长安传诵开了。臣听说这赋乃蜀人司马相如所作。”
韩嫣这么一说,刘彻记起来了,那年在睢阳韩安国就曾对他说过此人的才华。
“为何如此人才朕却无缘一见呢”
韩嫣道:“此人现在蜀郡,听说发生了一桩风流韵事,皇上若是想见他,宣他进京就是了。”
刘彻“哦”了一声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韩嫣于是将梁王薨后,司马相如如何心灰意冷回到蜀郡;怎样在一次饮宴中,以琴声打动了蜀中美女卓文君,又是怎样遭遇了卓文君父亲卓王孙的阻拦,最后竟然携卓文君静夜私奔的故事奏与刘彻。
刘彻听罢,沉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司马相如倒是个敢作敢为的男儿。听韩卿这么一说,朕越发希望见到他。”
大家越说越兴奋,渐渐地竟然忘记时间,直到包桑再次提醒,两位大臣才起身告退。
送走两位大臣,刘彻对身边的韩嫣道:“今夜与朕合榻而卧如何”
韩嫣道:“谢皇上,只是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彻此刻在黄门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一边上床,一边带着年轻人的戏谑道:“韩卿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这么多年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朕讲呢”
韩嫣道:“臣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是因为此事关乎太后。”
“太后太后怎么了”刘彻已经躺下,听到事关太后,又坐了起来。
“难道皇上没有听说,您有一位皇姐流落在民间么”
“什么你说太后有个女儿还在乡间”刘彻十分吃惊。
在刘彻的记忆中,王娡不仅端庄秀丽,尤其以贤德淑慧闻名。如今忽然冒出一个乡间女儿来,这岂不是说,母亲当年不是以女儿身进宫的么
刘彻由震惊转而狂怒,“嗖”的从挂在床头的剑鞘中拔出宝剑,架在了韩嫣的脖颈上,大怒道:“韩嫣朕要杀了你”
韩嫣望着刘彻手中寒光闪闪的剑刃,跪倒在地,扯着剑穗,按住剑柄连道:“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让微臣把话说完,微臣就是做了陛下的剑下鬼,也不枉陛下待臣的瀚海之恩了。”
“快讲”刘彻冷冷道。
韩嫣喘了口大气,话语就飞奔而出了:“臣以骑射小技,蒙皇上不弃,才得有今日,臣虽九死而不能报其一,又怎敢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妄议宫中大事呢实在是因为臣从太后贴身女御长那里得知,太后常常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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