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敌人一定处在狐疑之中,我可以将计就计。李广迅速做出判断,他毫不犹豫地向司马发出指令:“全军撤到山坡上下马休息。”
“将军您这是”
“违令者斩”李广的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百十骑在山坡上扎下阵脚,李广一方面安排哨兵提高警戒,另一方面却要士卒埋锅造饭,茅草燃起的浓烟顺着风势向几里外的匈奴军方向飘去,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烟味。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便已做好,他看着士卒们每人碗中盛满小米干饭后,才开始与司马用餐。司马特地给李广的碗中夹了一块干牛肉,然后问道:“将军为什么不撤回去呢”
李广顺手便把干牛肉给了旁边正在吃小米饭的士卒,笑道:“亏你还是带兵的司马呢,岂不闻兵不厌诈的道理匈奴人显然不知我军底细,如果当时撤退,他们一定会穷追不舍。以匈奴人的速度,我们肯定会处在危险之中”
李广说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什么,转脸就对司马道:“通知士卒,点燃篝火,散开围坐,解马卸鞍。”
“这又是为什么一旦遭敌突袭,我军将无可奈何”
“匈奴人以为我们要撤走,我们今天就解鞍以示不去。他们怕中埋伏,必不敢轻进。”李广的话音刚落,就有哨兵来报,说发现一个骑白马的匈奴将领带着十几名士卒朝这边来了。
李广略思片刻就判断出这是敌军细作,必是来探听虚实的。他踩镫上马,便带着十余骑冲了出去。在两军相距不足二百步的时候,李广张弓搭箭,朝着冲在前面的白马射去。
暮色中,只听“啊”的一声,匈奴将领落马。其余的十数骑兵见状,纷纷落荒而去。李广也不追赶,很快回到山坡上。司马十分惊异,赞道:“将军真是摸透了匈奴人的习性啊”
李广仰起脖子喝干了皮囊中的水,还觉不过瘾,就朝司马喊道:“拿酒来”接着又是一阵猛喝,直到两颊泛红,才捋了捋胡须上的酒滴,哈哈笑了。
“我料定经此一战后,匈奴人今晚必不敢再来。”说完,他又朝围坐在篝火旁边的士卒喊道:“可有陇西来的人么”
士卒中一位十八岁的青年站起来回答道:“报将军,小人是从陇西来的。”
“可会唱陇西小调么”
青年憨憨地笑道:“在家时,听家父唱过。”
“唱一曲如何”
那青年不好意思地推诿了一下,就从胸腔中吼出了一首粗犷的陇西小调:
“家在陇西渭源头啊”
众军士和道:“渭源头啊”
“从军千里上了路啊”
“上了路啊”
“宝剑出鞘杀胡虏啊”
“杀胡虏啊”
“立功回家看我奴啊”
“看我奴啊”唱完这一句,士卒们爆发出笑声。其中有好事者问那青年:“我奴是谁呢”
“就是就是”
“说呀就是什么”
“说呀大丈夫,扭扭捏捏像啥”
“就是在下的媳妇啊”
“哈哈哈”
李广也被士卒的情绪感染了,他来到大家面前说道:“如果不是战争,你等与妻儿不是在家终日厮守么”
一位君侯接过李广的话道:“白日听将军说,先帝曾对匈奴以兄弟相称,真有此事么”
李广拨了拨面前的篝火,火光映亮他的脸庞。
“那时候本官还年轻,先帝以博大的胸襟,与匈奴约为昆弟,结无侵害边境之盟。之后,左屠耆王私自出兵,侵我大汉边界,匈奴冒顿单于复信先帝,说左屠耆王听从后义卢侯难支之计,绝二主之约,离昆弟之亲,表达了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以应古始,使少者得成其长,老者得安其处,世世平乐的愿望。为表达诚意,他还赠送先帝一匹橐驼,两匹战马,二十四辆车驾。先帝也在回匈奴书中,要双方明告诸吏,使无负约,也回赠单于袷绮衣、长襦、锦袍以及绢帛、黄金饰具等,并派遣使者前往匈奴再续和睦。”
说到此处,李广将目光驻留在眼前的篝火上:“没有先帝的圣明,大汉不会有相对安宁的边陲,没有相对安宁的边陲,哪里会有今日我朝的中兴呢虽然本官戎马一生,可并不以战事为乐啊”
司马又问:“既是匈奴屡次违约,为什么朝廷不兴兵一举灭之,还要续修盟约呢”
“国家之间,就像邻居一样,总是强人占上风。匈奴虽然是蛮夷之国,可兵强马壮,国力雄厚,不是一场大战就能灭得了的。何况我军现状还不足以与匈奴抗衡。”
“大人不是也打了不少胜仗么”
“唉独木难成林,小胜又怎么可能让匈奴臣服呢”
夜深了,李广头枕马鞍躺着,前面是熊熊燃烧的篝火,身后是紧紧与他依偎在一起的战马。士卒们的歌声勾起了他的乡思,从肤施往西,要不了几天的路程,就到了他的家乡成纪。那里有他的父母、妻子,他们这会儿都在干什么呢或许父母正在灯下读着他稀少但很珍贵的家书,或许妻子正在向儿女们讲着他驰骋疆场的故事。
前些日子,从成纪来的商人捎来一封家书。在信中父亲说家乡近年来久旱成灾,尽管官府赈济,但仍是饿殍遍野。他们的情况比普通百姓好些,却也是寅吃卯粮,屡有接济不上的时候。况且,他们也不能看着左邻右舍挨饿受苦,总是设法周济一些,这样日子就过得紧巴多了。
父亲还说,他的几个儿子都很有出息。大儿子李当户已应征入伍,另两个儿子正在温书习武,将来定是国家栋梁之才。这些消息对李广那颗漂泊的心来说,是最大的抚慰。
的确,自从被征入伍的那一天起,他与战马的情缘似乎超过了对亲人的爱,他把自己都交给了国家。小时候,他常听乡亲们说,做了朝廷的官员,就会拥有万贯家财,可是从伍长、什长到将军、太守,他带给家人的除了不绝的思念,还有什么呢他也曾为之不平,但是这种心绪很快就掠过他的心田而藏入情感深处。
对面就是匈奴的大军,不容他被儿女私情和功名利禄所困扰。李广狠狠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兵器,凝神静听敌人的动静。
然而,这一夜是平静的。
当东方晨曦渐显的时候,当篝火逐次化为灰烬的时候,从细作那里传来消息匈奴人在昨夜就已经悄悄撤退了。
李广登上高坡远望,在遥远的天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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