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长孙皇后现在所问,包含有二层忧心:一者,是否李世民已生废立之意;二者,当初李建成为太子,李渊让李世民在府内设文学馆,终于酿成玄武门之变。长孙皇后当时是事件的参与者,她全力支持李世民。可现在事过境迁,李承乾和李泰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局面。
李世民对李泰设文学馆的事不愿意过多解释,仅淡淡说道:“泰儿要撰著括地志,这是一件好事嘛。如此浩大之著作,若靠泰儿一人之力如何能成设立文学馆,泰儿就可广招宾客,收集图籍,使事早成。”
“可有一些不明真相之人,将此举与当初天策府文学馆相比。”
“唉,敏妹,天下众口难调,你能堵住他们的嘴吗就由得他们随便说吧。敏妹,赶快把粟米粥端上来,我的眼皮要打架了。”
长孙皇后抿嘴一笑,急令人去端粥。
李世民很快将一碗粥喝光,身边的宫女早已备好净水供其漱口。李世民漱口毕,起身道:“敏妹,我有些乏了,我们去歇息吧。”
长孙皇后急忙道:“陛下刚刚食罢即上榻休息,这样不好。不如让臣妾相陪,我们到殿前绕上一周,借以消食,这样最好。”
“罢了,改日吧。想不到你颇知养生之道啊。”李世民说完,即自顾自走到榻前,长孙皇后急忙上前,服侍他除下衣衫,将其扶入被中。看来李世民实在疲乏,其头刚刚接触到枕头,就听鼾声响起,他已经睡熟了。
人的年龄一过四十,睡眠的时辰就逐步缩短。李世民沉沉睡去,想是他今晚睡得较早,至三更时就醒了,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能入睡。他稍稍一动,身侧的长孙皇后也惊醒过来,她欠身问掌时宫女现在的时辰,劝道:“陛下,现在时辰刚交三更,外面黑沉沉的,我们还接着睡吧。”
李世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入睡,遂起身道:“算了,你接着睡吧。我现在要到两仪殿去,这些日子压了不少奏章,该是阅批的时候了。”
长孙皇后见状,急忙唤来宫女上来替他们更衣,并传旨让尚食局为李世民准备一些早膳。
到了两仪殿内,他凭案而坐,开始阅读那摞尺余厚的奏章。
奏章中多是一些六部的具体事务,李世民随阅随批,倒是不费太大的工夫。到了后来,有四封上疏引起李世民的极大震撼。
第一封是马周所奏,其疏中列举百姓现在颇有怨言,究其原因,“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值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今此年丰稔,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也。”读到这里,李世民喃喃道:“多营不急之务什么是不急之务我操心国事,哪一件事不是急务”
他又接着看下去,只见下面又写道:“夫俭以息人,陛下已于贞观之初亲所履行,在于今日为之,固不难也。陛下必欲为久长之谋,不必远求上古,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马周写到这里,已经很明确指出,随着财富的逐渐积累,李世民已不如贞观之初那样俭省,开始奢费起来。
李世民这些年来的手脚确实开始大起来,像修建宫室,动辄宴欢,又穷究书艺,以追求一些悠然逸趣,与其贞观初年时的作为大不相同。外人能看出他的这些变化,然他自己却没有任何感受,觉得诸事皆顺势而成,没有特殊的地方。李世民阅罢马周的上疏,认为其中多是一些空泛的道理,遂不作理会,随手丢在一边。
第二封是黄门侍郎刘洎所奏。刘洎是荆州江陵人,其初为萧铣的黄门侍郎,归唐后,因其好恃才直言,在贞观初年谏诤成风的大环境中渐渐获得了李世民的重视,升迁很快。此次上疏,其意也是劝谏李世民要善始善终,其中说道:“今四夷宾服,天下无事,诚旷古所未有。然自古帝王初即位者,皆欲励精图治,此迹于尧、舜;及其安乐时,则骄奢放逸,莫能终其善。人臣初见任用者,皆欲匡主济时,追纵于稷、契;及其富贵也,则思苟全官爵,莫能尽其忠节。若使君臣常无懈怠,各保其终,则天下无忧不理,自可超迈前古也。”其反复说明,君臣在生活环境变化时,往往不自觉地改变一些做法,刘洎的疏中其实直接指明,李世民现在的作为与贞观初年的做法已经有些变化。
李世民接连读了马周和刘洎的上疏,其疏中不约而同说了一样的意思,使他开始重视起来。他起座离案,在殿内踱步,喃喃道:“我真的这样吗”他将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又想了一遍,觉得不像两人说得这么严重,因为这些年的作为与贞观初年是一脉相承的。当然,在花费时肯定与以前不同,毕竟,贞观初年钱物困窘,要节省着花;现在财货堆积,手脚当然要大一些。有句话叫做“量入为出”,说的不是这个道理吗
此后,李世民又读了后面的两封疏,皆是魏征所上,其读罢就换了另一种念头。
魏征的第一封上疏,其内容与马周、刘洎上疏大致相同,讲的多是一些大道理。其中一段最为精彩,让李世民击节赞赏,原话为:“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德。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并用,垂拱而治。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李世民对魏征所言极为重视,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定式。他看到此疏中所言的“十思”,认为堪为经典,遂唤太监磨墨,挥毫将其书成楷书。当其一丝不苟将“十思”书成后,晨曦已透入窗棂。李世民令人将字幅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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