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亮大惑不解,问道:“不义境地你不要危言耸听。”
“此次会试,皇上要亲自参加闻喜宴,又让我们三人为主考官。另陆、虞、颜等先生谨慎命题,认真阅卷。若到头来,因为令郎得中状元而说此次会试不公,我们今后还有何面目办事”
褚亮坚持己见:“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然犬子为进士科状元,影响太大。要不然这样,让他降为十名之后,影响就会小一些。”
房玄龄、杜如晦摇摇头,坚决道:“不可。”
孙伏伽催促道:“褚尚书,房杜仆射既然这样说,你就不要再固执了。如今贡院外学子翘首以盼,不可耽误了放榜的时辰。”
褚亮想了一下,然后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要找皇上辩说明白。”
李世民此时正在政事堂里,在场的人有高士廉、温彦博、长孙无忌、魏征,大理卿戴胄也刚刚赶到这里。
戴胄来见李世民,显然有急事要奏。他向李世民行礼后,急促说道:“陛下,那两名冒牒参加会试者,其实罪不当死。”
此次会试,考生云集京城,前面已经说过,能够成为举子来参加会试者,皆有严格的身份限制和预选程序。武德年间因管理不严,请托之门大开,时人谓之曰“贵者以势托,富者以财托,亲故者以情托”。各种舞弊现象随之而来,他们或伪造身份取得会试资格,或考试时夹带图籍乃至请冒名假手代考,种种花样,不一而论。所司虽屡加纠绳,然不能止绝。李世民深知这些流弊,事先发出了数道诏令,要求令行禁止。像诡资荫冒牒取得会试资格,诏许自首后可以退回原籍;若不自首,一经发现,其罪当死。
新皇帝诏令一出,自然令许多人悚然而退。然有两名胆大的依然大摇大摆来参加会试,妄想侥幸得中。大理寺负责审查考生资格,戴胄是名极认真的主儿,他从吏部请来数人帮助审查,一下子将此两人从中筛出,顿时将他们下狱。李世民听说了这件事儿,嘱咐戴胄道:“放榜之日,可将此两人押之朱雀门前当衙枭首。这样得中举子欣喜,作伪者伤悲。”
戴胄当时点头答应,毕竟是皇上的金口圣谕,那是一点都不能含糊的。然他回衙后翻看武德律,发现律中规定对作伪者的最高处罚为流放,罪不至死,于是急急忙忙来找李世民请旨。
李世民正一脸高兴与高士廉等四人谈论此次会试,被戴胄撞入打断,未免有点大煞风景。他瞪着戴胄道:“朕以前的诏令中让他们自首,若不自首则当死。朕曾亲口对你交代过,你也点头答应,怎么又变卦了呢且朕诏不自首者死,而今又要流放他们,是示天下不以诚信,莫非你想卖狱吗”
“陛下若立刻杀之,臣不敢说什么。只是陛下将罪人交给臣处理,依法办理为臣的本分,臣不敢有亏于法。”
李世民望了一眼魏征,心想这戴胄也成了魏征第二,遂说道:“魏卿,你多次谏朕要以诚信待人,如今戴胄要守法,却使朕失信于人,你看这件事儿如何处理”
魏征沉吟片刻,答道:“皇上以诚待天下,那是不会错的。臣想戴卿这样,自然有他的道理,且这件事儿上,守法与失信并非矛盾。”
“嗯,戴卿,你接着说。”
“陛下,法者,布大信于人,言乃一时喜怒所发。陛下以一时忿怒欲杀之,既而知不可,使其从法流亡,此乃忍小忿,存大信也。如此,更使天下之人知道陛下心存诚信。若陛下杀之,即是存小忿而违大信,臣实在为陛下可惜。”
魏征击掌道:“好呀,戴兄此言实为至理。陛下,国之大莫大于法,且维持法制精神即为维持陛下自身,臣以为陛下应当从戴兄之言,将罪人改斩为流。”
李世民聪明绝顶,岂能不明白其中的事理他一转念之间已经有了主意,说道:“也罢,既然有武德律在前,就按律量刑。只是武德律颁布已久,其中条格繁复,当初太上皇鉴于隋世苛政,因以宽仁待人。今天看来,是否有些过于仁爱了似有增删的必要。”
高士廉道:“太上皇当初制定武德律,其意在宽简,取便于时。如今天下一统,应以宽仁之心待人,更应以威刑严法约束于人。如此一宽一严,方为治国之本。”
魏征不以为然,说道:“法为国家之本,若施以威刑严法,再口头上空喊宽仁,这样岂不矛盾仁义,理之本也,刑罚,理之末也。若想以宽仁治天下,务必慎于刑法。太上皇起兵太原,广布流恩,终于使天下归心,克成一代大业。陛下,还记得年初时臣与封德彝等人争论的情景吗若想抚民以静,须以教化手段施政。再以威刑严法加于百姓,即与宗旨不符。”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魏卿说得有理,太上皇与朕一脉相承,使用威刑严法非我本意。只是武德年间政法荒弛,使武德律流于形式,执法者欲罪则罗织罪名,欲放则避重就轻,可见执法的重要。戴卿,我用你为大理卿,是看重你有忠直、秉公办事的长处,律令执行得如何,大理寺首当其冲。”
“臣不通经史又无学术,对如何制订律法,不敢妄加指摘。臣的本分是依法办案,做到敢于犯颜执法,案无滞留。陛下刚才怀疑臣行卖狱之事,臣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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