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队抽鞭子还有人后退就一刀劈了”
另一阵里,都头杨文辰怒吼着,押队杨维吉根本顾不得什么播州杨遵义杨的意气之争,咬着牙,挥起鞭子朝脚下踌躇的兵丁背上抽去。两人都在心中念着,往日自家在山沟里称雄,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一战,才知差距有多大。
又一阵中,龙延昊看看都中兵丁,既有播州瑶、蛮州苗,又有思州僚,在芦笛铜鼓的号令下却如一体般进退,不由哀叹,之前还觉得自己学的东西总有花巧之处,今日才知用在哪里。想及王冲之才,心中萧瑟,中国之大,自家那点家业,委实太渺小了。
看着五阵稳稳前进,将凌乱不堪的乌蛮压得连连后退,后方身着夷装的王冲向一旁王世义挥手。
七百承流集训的蕃兵,外加一百罗永顺提供的滋州土兵,以及随侍他身边的一百僰兵,总共九百人,王冲就领着九百人直插安乐城。此时滋州土兵在后方看守辎重粮草,战场上只有八百人。
乌蛮兵露面时,被他鼓动着上战场的各家藩夷头领还有微微动摇,对方数目两倍于己可王冲却笑道:“此等乌合之众,十倍都如鸡犬耳”
大话说得满,两军相接时,王冲还真捏了把汗,毕竟自己这边只有三百弓弩手。
弓弩手的正常发挥缓解了王冲的忧心,接着乌蛮再与战阵相接,有无组织的差距立时显露出来。五个小战阵不仅挡住了乌蛮的冲击,还将对方一步步朝后推去。
此时乌蛮士气已涣,却还没崩溃,王冲果断撒出胜负手:骑兵。
也就六十骑而已,都是来自兴文寨的僰人亲随,由王世义带队。见王冲挥手,王世义招呼部下上马,再举起长槊,往肩上一砸。槊头与铁护肩相击,发出沉闷的金铁声,王冲高声道:“小心”
王世义暗道,该是乌蛮小心才对
六十骑自后方弓弩手遮护住的谷地侧翼奔出,人虽只着皮甲,马也只是滇马,却如一枝巨大长矛,狠狠捅入乱糟糟的乌蛮人群侧面。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乌蛮全体崩溃,遮先策马狂奔,却被一员雄壮大将一槊贯背而入,生生从马上挑起。
“真没劲”
王世义槊头一甩,乌蛮主帅的尸体如麻袋般摔在地上。
扫视狼奔鼠蹿的乌蛮,王冲也叹道,真没劲。
田忠嗣等头领面面相觑,这就打完了
“当然没完,接着就是你们的好处了。直接攻打安乐城,怎么着都随你们,就只注意两件事。”
王冲扫视各家头领,人人都屏息以待,在他们心中,这位年轻官人已被列作平生最为尊崇之人,不敢有一丝失态。
“第一,我要旁甘,不要活的,就要脑袋。即便追过安乐水,也要拿来”
“第二,铜坊和铜匠不能动,谁家动,其他家杀了,有功”
王冲吩咐之后,沉声道:“听到了吗”
包括田忠嗣在内,同时轰然应喏。
看着兵丁们散了战阵,簇拥着各家头领蜂拥而去,王世义苦笑道:“这趟官兵可来慢了”
原本的计划里,这支杂兵不过是搅动旁甘,造出旁甘聚兵作乱的事实,而后官兵再紧急出动平乱,如此就能给朝廷一个交代。可现在一战而定,官兵就可有可无了。
王冲道:“无妨,总得有人来善后。”
前世影视剧里的警察,不就是专干这事么。
王世义再低声道:“二郎,今日已走到这一步,这条路该怎么再走下去”
即便只是顶着藩夷的名义用兵,也躲不过有心人的弹劾,王世义很为接下来的形势担忧。
王冲意有所指地道:“有时候就得停下来,看看风景,甚至换个方向。”
他再转了话题:“世义哥,你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未来要作什么,你想好了吗”
王世义端起长槊,看着槊锋的血迹,就觉血液沸腾。他低叹了一声,压下心绪道:“我当然想横刀立马,征战沙场,但更想让自己的血流得值当,二郎”
他再看向王冲,眼里充满期待:“你要走的路,只要血不白流,我当然会跟着你走下去。”
王冲点头,认真地道:“会有那一日的”
第一卷第一百六十九章洗却铅华夷事毕
已是政和八年,上元节刚过,泸州军治,泸南安抚司名义上的衙署所在泸川县,正在整理文书帐薄,即将赴成都接任知成都府事,成都府路兵马钤辖的孙羲叟迎来一位客人。
“钦叟得用,乃国之大幸啊。当年钦叟一到,沧州水平,待钦叟回了汴梁,汴水也该平了。”
孙伏叟笑着将唐恪迎入后堂,口里赞着大观年间,唐恪治沧州水患的政绩。去年汴梁水患频频,堤坝告危,朝廷招唐恪回京任都水使,就是用他治水之长。
“水为y,泛滥成灾,乃上天以y盛告天下。沧州有孟昌龄,朝中不知有谁。”
唐恪回以直言,将当年水灾时不理会民人的孟昌龄打作小人,孙羲叟只能笑而不语,心中却叹,此人已上了公相之船,昔日那个为民请命,敢于严拒都水使孟昌龄的君子,已经污了一半。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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