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在冯霜止看来是很远的,马车从山道上走,一路有些颠簸,冯霜止果然开始不舒服起来,只不过她压着没表现出来,心想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只不过往前面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前面有马蹄声和喧哗声,马车外面还有人的惊叫声。
“让开!速速让路!”
“莫要拦路!”
……
前面车辕上坐着的冯忠一下急了,“有快马,要撞上,速速停下来——”
那马夫也慌了神,迎面闯过来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四蹄踏雪,能骑这马的,绝非是什么普通人。往上面一看,竟然是一大一小两个人。
冯忠眼神好,心道一声糟糕,连忙上去夺过缰绳,直接将马往路边让,只不过到底没能够全部让开。
迎面来的那骑马的人也没想到转过路来就撞到这么一辆马车,也是急忙勒马。一时之间,护军统领府的马车往右边路上撞去,好不容易才刹住;那一匹市乌云踏雪马,却是前面两蹄高高扬起,差点就要踏上冯霜止他们这辆马车,还好那马上的人勒马及时,强行扭过马车一偏,这才避免了惨祸。
然而即便如此,冯霜止也是在马车里面东倒西歪,手肘和额头都撞了一下,顿时觉得头晕眼花,甚至差点从马车前门摔出去。
喜桃已经吓坏了,哭出声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小姐——”
冯霜止额头出了血,手肘也受了伤,两道秀眉紧皱在一起,勉强道:“无妨……”
其实只是习惯性地说无妨而已,事实上,她受伤不轻。
外面冯忠也慌了神,这个时候车辕也撞坏了,马车顶棚上是歪歪斜斜,他哪里想到只是护着小姐出来祭扫就出这样的大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掀帘子道:“马车坏了,喜桃快把小姐扶下来,受伤可严重?”
喜桃带着哭腔,“已经出血了……”
紧接着马车前面挂着的帘子一动,却是喜桃扶着冯霜止下来了。
她额头上有一块出了血,浅蓝色小褂的手肘部也浸出血来。
周围的人不多,却也不少,看到这边出了事情,看上去还是两个大户人家的人,都没敢过来。
冯霜止抬眼一看,却见方才闯过来的那一匹骏马已经完全稳住了,紧接着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英俊男子,顺手提溜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
方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男子的脸上尚有几分惊乱,不想那小男孩儿竟然还笑了两声:“好马,好马!”
冯霜止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任是谁遇到她今日所遇之事,怕都是会惊慌失措,甚至是翻脸的。
护军统领府这边,冯忠跟喜桃,乃至于那个马夫,都是六神无主,唯有冯霜止,俏生生地站在么车旁边,一脸的镇定,虽惊不乱。
她出言先安抚了冯忠与喜桃:“不必惊慌,人没事儿便好,我身上的伤也无大碍。”
冯忠心里着急,只是一看冯霜止那脸色,就不敢说出来了。
喜桃自然是听冯霜止的,只能忍了那抽抽搭搭的眼泪。
远远地隔着半条道,那男子躬身一礼道:“在下鲁莽,因心急赶路,不曾想遇到此等意外,心中难安,不知几位可是正黄旗护军统领英廉府的?”
想来对方是认出他们马车上的徽记了,冯霜止转脸一看冯忠,这个时候冯霜止不便直接与眼前这成年男子说话在,只能由冯忠出面。
冯霜止侧过了身子,不让对方瞧见自己的正脸,喜桃也走过来,挡住旁人的视线。
冯忠上前打了个千儿:“奴才冯忠,正是英廉大人府上,给二公子请安了。”
二公子?
冯霜止一愣,冯忠是认识这人的,那这人的身份?
还未等那男子说话,之前被提溜下来的那留辫子男孩儿竟然走了上来,指着冯霜止就回头对身后的男子道:“二哥,她流血了。”
喜桃对这七八岁的男娃怒目而视:“离我家小姐远些!”
冯忠吓了一跳,连忙上来道:“小姐,这位是傅相家的二公子,那位是三公子。”
福隆安跟福康安?
冯霜止眼皮子一跳,却未转过脸去,只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找个地方先坐下,修缮一下马车,不成便通知府里来接。二位公子有事要忙,请他们先行吧。”
冯霜止这般好说话,甚至这边灵敏懂事,倒是让那福隆安怔然了片刻,比他矮了许多的小子福康安的眼睛一直落在冯霜止的身上,忽然对他二哥福隆安说道:“我长大了要娶她。”
这话让所有人惊得掉了下巴,便是他二哥福隆安也吓坏了,“臭小子胡说什么!坏人家姑娘名节!回头让阿玛教训你!”
场面一时之间尴尬极了,冯霜止则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现在是九岁,至于那历史上著名的福康安、自己眼前这小屁孩,也不过才七岁,娶?也就是小孩子天真戏语而已。冯霜止不可能当真,只不过别人觉得事情很严重。
比如,刚刚赶马经过的和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