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抬头看她,微微一笑:“你是怎么想的。盼着我见她还是不见她?”
“关我什么事儿,谁管你见不见她。”
“那你刚才还问。”
赵惜月开始耍赖:“我就是好奇嘛。你说不说,不说走吧,这椅子我要坐的。”
“行行,为了多坐一会儿我也得说。我见着她了。”
“什么样儿的?”
“你觉得该是什么样的?”
赵惜月两腿交叠,故作轻松地晃荡着:“是美人吧。”
“挺漂亮的。”
“跟小时候长得像吗?”
“不大像。”
“那跟我比谁更漂亮?”
这话很关键。很多男人总不明白女人纠结这些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对女人来说,男人觉得你漂不漂亮,就意味着你在他心里的位置重不重要。
于是她紧张地盯着许哲看。
许哲就笑:“你这么看着我,我想说实话大概也不行吧。”
“行了,那你不用说了,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果然他还是觉得对方更漂亮吧。
许哲不理她,继续往下说:“平心而论,从五官来讲她更胜一筹。但在我心里,你比较漂亮。”
赵惜月就跟吃了十斤蜜似的,甜得脚趾头都要冒泡了。
嘴巴却挺硬:“谁教你的这种话。这就不像你这种人会说的。”
“跟谢志学的,他是这方面高手。”
说起谢志赵惜月觉得有点奇怪。他前一阵儿好像挺积极的,总约自己吃饭看电影。就算被拒绝也不气馁,一副优质暖男的样子。
可最近这几个月,他似乎突然偃旗息鼓,好长时间没见了。
就今晚见着了,他话也不多。要照以往她妈妈出了这种事情,他肯定会积极表现。可今天……
不是不好,只是不如从前那样。
赵惜月松一口气,转头又想多了。谢志是从什么时候不联系她的,好像就是齐娜和冯建康那事儿被戳穿之后。
他是觉得她的朋友乱生活太乱,所以连她也看不上了吗?
许哲见她发愣,抬脚轻轻碰了碰她的鞋子:“想什么呢?”
“想谢志。”
许哲挑眉:“当着我的面想谢志,不大合适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是她把自己的发现和想法同人说了。许哲思考了片刻:“搞不好他又有新目标了。我看他最近心情不错,不像是在你这儿碰了钉子万念俱灰的样子。改天我问问他。”
“算了算了,他不来找我就好。我也不想和他把关系弄僵了。你们还是朋友呢。”
“情场上不讲这些,只有对手之分。莫杰西呢,你和他进展如何?”
赵惜月翻个白眼:“什么进展。你能不能和他好好谈谈,叫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真想不明白,他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我也有点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自小没有母亲,缺乏母爱吧。”
赵惜月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拿自己开涮儿,抬脚踢了他一下。
结果力道没掌握好,正巧踢在小腿骨上。许哲呲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赵惜月吓一跳,赶紧跳下床来给他揉腿,还自我检讨:“对不住啊,我不小心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没关系,习惯了。”
“说得好像我多暴力似的。”
“就算真的暴力我也不在乎。”
人都爱犯贱吧。许哲从前根本不理女人,多温柔似水的也不看一眼。现在倒好,哪怕赵惜月天天对他按顿打,他也甘之如怡。
他想自个儿应该是碰上劫数了。
他低下头看,看着赵惜月的头顶,目光从发旋处往下,又落到了脖颈里。病房里人多又开了暖气,她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衣服。毛衣领口有些大,她低头忙活的时候,领口处露出一小片风光来,隐约能看到里面粉蓝色的bra。
宇宙第一正人君子许医生,看得有些入迷。
还是赵惜月揉完腿一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才发现这个事儿。
“许医生,你看什么呢?”
“看你。”
“你怎么这么直接。”
“你摸我腿摸得也很自然,还当着你妈妈的面。老人家要醒着,估计又得抓着你审问不休了。”
这话听得赵惜月一哆嗦,赶紧起身假装去倒水,以缓解尴尬。
她站在床头柜前拿着空水壶,好半天也不拧盖子。许哲则盯着自己刚刚被她揉过的那条小腿瞧,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儿。
后来还是许哲忍不住先开口:“你这壶里是不是没水了?”
“哦,喝完了。”
“给我吧,我去给你打点儿。饮水机走几步就有,就是热水用得太快。人太多没办法。”
“不用了,我去倒点,喝凉的就成。”
许哲就拉住她:“你坐吧,我去。”
说完他拿起热水瓶掀帘子出去,不多时就打了一壶热的回来。
赵惜月又感动又难过:“许哲啊,你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
“我也知道对你太好不妥,像是给你希望却又不负责的样子。我长这么大,还没像现在这么浑蛋过。”
“你不是浑蛋,别这么说自己。”
“我定不下心来却又偏偏喜欢你,这样真不好。”
赵惜月倒了半杯热水,又在那儿竞凉水:“那你见着她了,什么想法。你们是不是要……结婚?”
“没有的事儿。她不记得我了,也没有要跟我恋爱的打算。只是现在她情绪不太好,我想等她彻底恢复了再看。或许她很快会找到男朋友,也不会把心思放我身上。”
“她怎么了,受刺激了?”
“养父养母对她不好,让她受了不少刺激。现在回来了,或许会慢慢好的。”
赵惜月拿着那杯兑好的温水发呆:“其实细想想,她也挺可怜的。如果不是走丢了,你们一起长大的话,现在搞不好真结婚了。”
“也可能只是朋友而已。赵惜月,我想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可能觉得我不是个东西,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你说吧,我不生气。”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承诺什么。如果你愿意等我,我特别谢谢你。如果这期间你不愿意等了,想和别人好了,我也不会插手。我对她没有爱情但有责任,我想把她的病看好再说。所以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
“所以你要叫我赶紧去找别人?”
“平心而论我当然不希望你找。但我没资格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你要觉得杰西不错也可以试着处处看。”
“算了,那我宁愿等你好了。”赵惜月冲他眨眨眼睛,“其实我们年纪都不大,以后怎么样还不好说。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谈恋爱,搞不好有机会走红,谈了以后还要想借口甩,多麻烦啊。还是一个人过吧。你赶紧给她治病去,万一她瞧不上你没关系,上姐姐我这儿来,我养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咱以后再不吃素了。”
说完自个儿先笑了起来。许哲也笑,只是笑得多少有些勉强。不过赵惜月的话有道理,人生还长着,谁知道以后的事情。更何况孙月莹也没看上他,他也不必急着背负什么包袱。
现在治病才是关键。
许哲起身告辞,回到家中已是半夜,在床上辗转几个小时才入眠。
结果天刚亮就接到电话。他没看来电显示,接起后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他也不就催促。
大概五分钟后,一个柔软的女声响起:“许哲,你今天有空吗?你上回说的那个医生,我想去见见。”
“好,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你有空吗?”
明天还是晚班。
“有空,要我去接你吗?”
“好的,早上九点,我等你行吗?”
“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后许哲又没了睡意。
他和孙月莹是在元旦家族间聚会时碰上的。那个花园里跟女鬼似的人就是她。两人见面后统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其实就打了个招呼。
就像妹妹说的那样,孙月莹是个很安静的人,只是过于安静了。连他这种向来不喜欢说话的人,都觉得她有问题。
后来问了父母才知道,她这几年一直在美国,怎么去的没人弄得明白,只知道她被一对白人夫妇收养了。
那俩夫妇是衣冠禽兽,看着斯文体面,关起门来对她非打即骂。她在美国的生活如同地狱,性格被弄得过分胆小敏感。后来还是孙连两家靠着钱财和背景,走了很多程序才让她和养父母脱离收养关系,顺便被带回国来。
现在她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好起来,别再整天一个人闷着,从早到晚不说一句话。
心病还得心药医,许哲决定带她去见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