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烦地伸出手来。
秦言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语气,那种嚣张蛮横的跋扈姿态,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他消去了疑心,轻轻挣脱了叶飘零的手,拿着包袱向忻仙递过去。
忻仙脸上浮现一缕笑容:“这才对嘛”一语未毕,她的面色骤然变化,眉宇间迸射出惊人杀气,伸过来的手掌陡化作尖利的兽爪,横拦在自己胸前。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快不过秦言有心算计的一剑,那一道如电的寒芒贴着兽爪划过,径直没入了她的心口。光芒尽敛之后,嗤的一道破空声才延后响起,回荡在她的耳膜,是为她所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一切就在无言无语的瞬息间,身后的叶飘零甚至没看清秦言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生死一线的时机已经过去,忻仙被剑气贯穿的身影就在他眼眶中定格。
“玉、玉郎,你怎么”叶飘零张口结舌。
秦言没有回答,继续催动右臂内力,凌厉的剑气将忻仙的身躯彻底撕裂开来。那如小女孩一般娇嫩的肌肤竟没有流出任何鲜血,血和肉的轮廓就如面粉堆积而成似的,突然垮下来,散入血雾之中,藏于其内的两点幽光飞射而出。秦言再度出剑,锋利的剑刃穿透了那两点幽光,却好像刺中了镜花水月,丝毫没有落到实处的感觉。两点幽光回旋着上升,渐渐隐没到浓雾深处。
叶飘零睁大眼看着这一幕,小嘴半张,脸上写满了惊诧。等到秦言拉起他快走几步来到祭台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这些魑魅魍魉竟然也会玩弄手段。玉郎,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秦言来不及回答。他的心神高度警惕着四周动静,绷紧了全身神经,郑重地将包袱放到了祭台上。
包袱刚刚接触到台上的符文,就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自其中涌出,粗暴地弹开了秦言的手臂。平静的案台中仿佛骤然酿生出了剧烈的风暴,催动一波波汹涌的狂风浪潮向四面吹散,掀得沿途血雾不住向两旁翻涌,为这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让开道路。
风暴直上云霄,甚至连天空中的阴云也被撕开了一道缺口。阳光透过风暴投射在案台上,那掩盖在沉厚烟尘下的篆文顿时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温暖灼热的力量向四面铺展开来。血色雾气如同沸腾一般剧烈翻涌起来,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秦言隐约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嘶吼,而后所有的晦暗肮脏的尘垢尽皆消散,一切重归宁静。
案台上的光芒转为温润平和,秦言的视力渐渐恢复过来。他四下扫视,发现周围已恢复了以往熟悉的场景,湖塘边的笑然亭就在不远之处,而忻仙正站在亭子里,歪着脑袋微微带些疑惑,朝着这边望来。
秦言视线下移,便发现在忻仙脚下还有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獠牙外突,尖刺厉张,正是昨日那头高大僵尸的脑袋。
他暗暗一惊,这小丫头竟在极端劣势的环境中击杀了近乎铜头铁臂的敌人,看来她隐藏起来的实力,远比自己预计得还要多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妄长生二十
忻仙与秦言对视两秒,疑惑的表情很快敛去,脸上又挂上了那副貌似嘲讽的轻笑,施施然朝这边走来:“不错嘛,大叔,我还以为一会儿就能听到你喊救命的声音呢,看来倒省下了一番功夫。”
秦言松开抓着叶飘零右腕的手,漫声应道:“只是运气好而已。”
此时东边一块的血雾已经散尽,北方的阴霾也渐显稀薄。阳光照在身上,一阵阵地温暖,将之前的阴森鬼气尽数祛除。
秦言吐了口气,静下心来查看,发现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似乎也好了许多。刚才那一弹指间符篆散发出来的光明力量滋补了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使得他由一具重伤之躯恢复到了只比普通人虚弱一些的地步。
回去的路上,叶飘零忍不住追问:“玉郎,你刚才是怎么认出那个家伙的我感觉它装得很像啊,跟真的没什么区别”
“其实只是突发奇想而已,能刺中也是运气,没什么好说的。”秦言含混地回答。他在心里大喊:大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小丫头就在我们旁边呐她要是知道我毫不犹豫地就把她劈成了两半,不找我拼命才怪
他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神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但忻仙已从这三言两语中听出了端倪。她偏过脑袋,眯着眼睛,目光自旁边两人脸上来回扫过。这时候叶飘零也正偷瞄着她,一接触她的视线顿又受惊似的挪开,一副“我心中有鬼”的表情。
忻仙唇角挂起浅浅笑意,手腕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与她甜美的声音相伴而鸣,婉转如歌:“大叔,你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举动呢嘻嘻,刚才我不在的那一会儿,应该发生了一些很好玩的事情吧”
叶飘零本来对秦言敷衍般的回答有些不满,这时候却惊异于忻仙超人的洞察力,暗想自己可能问的不是时候,歉然低下了头。
秦言刻意不去看忻仙的脸,平静地道:“没什么,杀了个小鬼,不值一提。”
“我看,恐怕不是一般的小鬼”忻仙轻手轻脚地凑过来,贴近他的脸面,秦言甚至可以闻到如兰的呵息。只是这丫头可不是乖乖任人欣赏的琉璃娃娃,在那清丽可人的外表下,谁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恶意呢秦言凝神戒备,很是痛苦。
“来告诉我吧,让我也瞻仰一下你的光荣事迹啊”
“真的没什么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嘛”忻仙拖长了音调,撒娇声柔软得让人心里发颤,“一定是很有趣、很有趣的斗智斗勇吧也许这场对决是宿命做出的安排呢不要遮遮掩掩了,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嘛”
这时候叶飘零却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轻咳一声,道:“忻姑娘,玉郎他不愿意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就不要多问了。”
忻仙转过头,定定地凝视他半晌,忽然展颜一笑,露出一种妩媚倾世的仪态,悠然道:“你倒是很理解他啊好吧,他有他的理由,我不强逼,那就换你来告诉我啊”她身形轻灵地一闪,便凑到叶飘零面前,与他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细声细气地道,“飘零哥哥,你说说看,是什么东西装得跟真的一样,你亲爱的玉郎大叔又是怎样识破它的”
叶飘零感觉到了冷意。他本能地想退后暂避,但看着眼前这张惊艳绝美的面容,却又让他从心底里激发出不屈倔傲之意。
他对上忻仙的目光,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一字一字地道:“我偏不说。”
他面色绯红,鼻翼上泌出细细的汗珠,眸光晶莹,弱势下的骄傲若雪中寒梅,亦是美丽不可方物。
两件同样完美无懈的绝世珍品凑到了一起,足以让人心变动,在世间掀起巨大的波澜。古有周幽王戏诸侯,殷纣王剖腹挖心,如今褒姒妲己并立,又叫无辜世人何堪
此情此景如果是一幅画的话,那必然是神仙的杰作,带给人神销魄散的冲击。
秦言只看了一眼,就如触电般往后连退两步,赶紧移开脑袋,望向远处的屋舍,叫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再晚就赶不上早饭了,赶紧走吧”
对峙中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