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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楚公子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省的师父担心。”
若说方才李晓香没想明白为什么楚溪会在卖女人东西的香铺里,现在她多少想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楚溪家是做什么的,看他的衣着,又能随意进入恒香斋,就算没钱也绝对是权贵。再加上那张让女人神魂颠倒的脸,李晓香估摸着他不是陪某个姑娘来这里就是打算在这里买点东西去姑娘那里显摆自己。
“既然来了,不如带点香脂什么的回去。楚某记得姑娘应该很喜欢这些东西。”
李晓香无语了,大哥,你看不出来我没钱买这些东西吗?我把自己全身上下当在这里都不够带瓶香脂回去。
“既然是楚公子的贵客,就请姑娘上去小坐片刻。我们恒香斋新制作了一些面脂、香膏……”
“刘掌事,恒香斋每日这么多的贵客来往,你们新制的面脂香膏只怕不够用,我也不在今日的访客之列,就此告辞了。”
刘掌事听李晓香这么一说,以为她在介怀方才不让她入内之事,她既然识得楚溪,如果今日得罪了她,惹得楚溪失了面子,对于恒香斋来说就是大事了。
“姑娘既然是楚公子的朋友,自然是与楚公子记在一起的。姑娘还是入内看一看,出自我们恒香斋的无论面脂、香膏还是胭脂水粉都是珍品,定会让姑娘爱不释手。”刘掌事向另外一位掌事使了个眼色,两人竟然一左一右上前架了李晓香入了恒香斋。
李晓香惊讶极了,这算怎么回事?自己想进来的时候不给进,现在她没这兴头了,却又被架进来了。
随着她的进入,吸引了众多目光。那些捧着面脂香粉的小姐们纷纷转过头来,不为其他,谁叫楚溪就跟在她的身后呢?
恒香斋内部比她想象的宽敞太多,仿佛另一个世界。无数檀香木制成的架子上摆着各种颜色的瓷瓶和陶罐,它们将整个内厅分割成一格一格,每一格内都摆放着茶具以及藤椅,这就是所谓的VIP会客室吧。
茶香减弱了香料的气息,否则李晓香毫不怀疑自己会腻死在香料中。
“上去吧,这里少了日光,就是将香粉胭脂搽在脸上也看不真切。”
楚溪的话刚落,刘掌事就连连称是。入了恒香斋,李晓香的左右胳膊总算得了自由。她狠狠地瞪向楚溪,若不是这个家伙多事,自己早就离开了,现在她骑虎难下,这些掌事如此盛情,若是知道她李晓香本就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买,又会摆出怎样的表情。
而始作俑者却一派惬意表情,唇角一勾,脸上的日光错落有致,雕刻出富有神秘感的五官轮廓。
刘掌事将李晓香引到了阁楼,他们倚窗而坐,日光正好照射而入,却又不刺眼。李晓香的面前是一张古朴的圆桌,圆桌的木案上雕刻着各种花卉,栩栩如生。阁楼里焚烧着一种清香,李晓香闭上眼睛分辨着,些微的薄荷、依兰,接着有些丁香的余韵,以及李晓香最想要得到的制香圣品——檀香。
它们的气味很淡,完全只是为了让客人保持愉悦的心情。能在焚香的香饵中配出这样富有层次的香味,李晓香相信恒香斋制作出的其他香脂一定会让她大开眼界。
但是李晓香相信,有一些也是恒香斋绝对做不到但她李晓香做到了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精油的提炼。植物中的精油含量太少,以至于古人未曾想过用水蒸发提炼精油。
几百年的吸脂法工艺,最大的缺陷就是不同的香料在油脂中混合之后很难像香水那样分出层次并且扩散。就好比当年赵云兰到访李家,擦在头上的桂花香与茉莉香无法相容反而产生厚重的味道,根本无法令人细细品味。
刘掌事正要给李晓香倒茶,却没想到楚溪却抬起了茶壶,修长如玉的手指扣住茶壶的把手,水流缓缓流入李晓香面前的茶杯中。
“从十方药坊走到这里挺远的,喝点菊花茶吧。”
刘掌事傻了,她何时见过楚溪给什么人斟茶啊?
李晓香确实渴了,但是她完全喝不下,她想的是怎样在什么都不买的情况离开这个高档消费场所。
“刘掌事,楚某在月前被碎石街的歹人砸伤了头顶,幸亏李姑娘照顾。楚某一直想要感谢李姑娘,所以刘掌事你必得拿出店中精品。”
李晓香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楚溪是要买单的节奏?况且上一次在根本砸中他脑袋的是她李晓香好不好?难道楚溪被砸坏了脑子记忆混乱了?
接收到李晓香狐疑的目光,楚溪只是整了整衣领,一副世家子弟不怕你喜欢什么,反正没什么是爷买不起的架势。
好家伙,你想显摆,姐姐我偏不给你显摆的机会。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姑奶奶才不想欠你半毛钱,天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李姑娘,平日里可喜爱焚香?”
李晓香摇了摇头,她能猜到在没有水蒸发提炼精油的情况下,想要在身上留下富有层次感的香味,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焚烧香饵来熏衣留味。
“就是焚香熏衣,原本这香料中的薄荷与依兰香味很快就会散去,最后留下的也只有檀香而已。檀香会盖过所有其他香料的气味。所以我平素不爱焚香熏衣。”
刘掌事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李晓香竟然能闻出阁楼内熏香的原料是什么。大多数来这里的小姐们,分辨出薄荷与檀香的气味很容易,但李晓香却说出了依兰。
依兰在这熏香里的分量比起丁香要少许多。
不仅如此,熏香中檀香总是将其他香料气味盖过一直是恒香斋试图解决的难题,没有檀香剩余的香味无法在衣物上留香持久,可一旦加入了檀香哪怕一点点,也会让其他香料失色。
“熏香什么的就算了吧。不如看看面脂?”楚溪笑着问。
李晓香本就想知道恒香斋的面脂与自己制作的凝脂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是不是恒香斋的面脂就一定好过自己所制作的凝脂?
“我确实想看看面脂。”
“那就劳烦刘掌事将恒香斋中最好的面脂送来吧。”
刘掌事转身下了楼,楚溪撑着下巴看向阁楼外,“李姑娘一定是觉得楚某忽然说送姑娘香脂,十分唐突吧?”
死丫头,你的性子我还不知打?别人眼巴巴求着你要的东西,你绝对看都不看!
“……”李晓香没想到楚溪猜到她的想法还如此直接地说出来。
“在下今日前来恒香斋只是为家母取走前些日子订制的面脂,却不想碰到了姑娘。楚某与恒香斋也算有缘了。家母待字闺中时就喜爱恒香斋的香粉面脂,嫁入楚家之后,家父也曾从异域他乡买来一些新奇的胭脂水粉,但家母却对恒香斋情有独钟。就连楚某襁褓之中所用的乳脂也是来自恒香斋,而楚某十三岁的妹妹,除了恒香斋的面脂香料,其他商铺制取的是碰都不碰。可惜,随着恒香斋恒香斋的生意越做越大,所制的香料香膏失去了从前的质地,对客人也越来越挑剔了。开门做生意的,从来是客人选商铺,没有商铺选客人的道理。它已经不是过去的恒香斋了,每每楚某陪着家母或者妹妹入来,总有一种违和之感。”
李晓香叹了口气,也许曾经恒香斋走的是品质路线,但现在他们怕是急于将恒香斋推入名门淑女的上流社会,也就是走高端奢侈品路线了。它的品牌意义多过它的质量。
“李姑娘?李姑娘?”楚溪的手掌伸到李晓香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李晓香转过头来望着楚溪,随即赶紧回过头去。这家伙的脸不能常看,看得久了,眼睛都会被闪瞎。
“我说,李姑娘不会生气楚某将你强拉进来吧?”
“不会……不过楚公子,你说你要买这里的面脂香膏送给我?”
“是的。”楚溪点了点头,表情还挺认真。
这小子有钱,什么买两张烧饼吃一张扔一张在他面前太小儿科了,李晓香扯着唇角笑起来,心想:成啊,你小子若真想烧钱,姐姐也不拦着你!不过姐姐不稀罕什么面脂香膏!
刘掌事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上是几只白瓷罐子,罐子上的花纹各有不同。她将托盘在李晓香面前轻轻放下,缓声道:“让楚公子与李姑娘久等了,姑娘且试一试我们恒香斋这个月新制的几款面脂。”
刘掌事的身后跟上来另一位掌事,手中端着一只银盆,银盆边上搭着一张月白色的棉锦。刘掌事朝她点了点头,她便向后退了三步,方转身离去。
李晓香暗暗称赞,恒香斋里所有的掌事对入了门的贵客极尽礼数,甚至于细节之处也丝毫没有怠慢。
刘掌事湿了帕子,为李晓香擦净手背,再将第一个瓷罐轻轻打开,以木勺沾取少许,点在李晓香的手背上,“请姑娘以指腹将面脂推开,细细感觉是否舒适。”
李晓香看着手背上的面脂,略透明,呈深黄色,在依兰的香味之中隐隐有少许药味,以手指推开即化,这面脂的底油制的十分细腻,李晓香不得不感叹百年老店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