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业却像是没有在意他脸上的怪异,断断续续的说着宋朝对他的任命,说着今后的打算,直到最后,才语锋一转,“今后,你便离府去吧,富贵生死,皆看你的命缘了。”
富贵生死,皆命缘
此言一出,刘延昭顿时面如死灰,这分明是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虽然此事之后,心中一直有着愧疚,已经做好被痛骂的准备,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爹”
口中惊呼,后者却不做言语的转身离去,决定已下,自然是不会再做改变,因而纵使刘延昭怎般的伤心yu绝,他也不会回首。
身后,带着些许泪音呼声有些遥不可闻,刘继业的脸上没了刚才的冷漠,扬起微酸的虎目,盯着还在散着黑烟的南方。
你做的不错,但为父也有着自己的忠义,既然下不了手,那还是断了这父子关系,断了难平的心魔,也断了缚你高飞的牢笼。
第六十一章一人一车远相离
天终于亮了,府中的下人也发现门口刘府的牌匾已被砸裂,散落在地,木屑撒了一片。
老管家刘和匆忙的去与夫人禀报此事,刚踏进屋中,却见夫人低首独自哭泣,几位公子与少夫人皆是面容黯淡,小姐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种场景,作为府中的老人,刘和还是首次遇见,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紧张,但说明了牌匾被砸之事后,坐在一旁冷脸的刘继业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去换个门匾,以后,府中皆是杨姓了。”
刘和闻言,愣了稍许,随即才明白过来,作为老随从,他明白刘继业的xg子,因而也不敢多说,只是领命退了下去。
后院中,刘延昭只觉得满腹委屈,费尽千心万,算计了千步万步,终究还是算漏了。
就算现在改回了杨姓又如何爹的官职比以前大了又怎样赵光义对杨家更加赏识了又与他何干
他已经不在是杨家的人了。
左手提着点钢枪,身后是一个大包袱,装着为数不多的衣裳和桌子上放着的书籍,看着这他待过的小院,杨延昭只觉得鼻子发酸。
此刻娘她们应该是哭的厉害了,但也改变不了那断绝情谊的决心,即改变不了,倒不如避去再见时的相拥而泣。
留下一封书信,杨延昭努力的闭着眼睛,将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抑制了回去,继而迈着步子,往着府中的后门走去。
出了这不常走的后门,便是一条静僻的小胡同,杨延昭在后门前,不知在回想什么,待听到有喧闹吵杂声传来,这才收敛了哀伤了情绪,yu往前走去。
既被逐出家门,他可不想被人所瞧见,走也是要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鄙夷之sè,没有唏嘘声,更不要有哭声。
“六公子,等等”
木门开启,排风的小身影跃了出来,朝着杨延昭追去,破旧的衣裳依旧是干净整洁,只是身后多了个小包裹。
“排风,你这是”
转过身,杨延昭见排风这般模样,当即有些愣住了。
“六公子,排风想跟你一起走,娘亲也说了,公子身边需要个人来照顾。”
排风的跟来,让杨延昭很是意外,也感觉悲戚的心中多了丝暖sè,在他发愣之时,小女孩儿上前,想要取下他的包袱。
包袱中多为书卷,杨延昭哪里能让排风瘦小的身子背负,但又坳不过,只得将提着的点钢枪给她拿着。
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人,背着一大一小的包袱,缓缓的往着小巷子里走去。
“什么六郎他走了”
泪水涟涟的折赛花听着下人的禀报,当即惊的站了起来,也不顾一旁黑着脸的刘继业,大步往外走去,“赶紧找去,定要找出六郎去了何处”
“够了”
在大郎等人要依命外出寻杨延昭时,耳边怒声传来,却见爹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将桌子给击碎,“都不许找,若是不从,一并逐出家门”
说完,杨业便甩着袖子离去,大郎几兄弟面面相觑,心中极是为难,而折赛花则是搂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八妹再次抽泣起来。
代州城,宋军接管了城门,但没有限制往来之人,几经盘查之后,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的朝着西边驶去。
车厢中,排风坐在一边,盯着正在闭目的杨延昭,小手紧紧抱着她那白sè提着几朵绿sè小花的包袱。
现在,排风宁愿丢了自己的xg命,也不愿这破旧的包袱有所差错,因为这里面有多的银子,她这一辈,都没有听过如此多的银子。
六公子只是去了一趟变得气派多的兰桂斋,便有了银钱与这马车,排风虽不懂公子与那兰桂斋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说,做侍女的自然也不能开口询问。
可是为何公子将这些银子都交由给她保管排风有些想不明白,她的心一直在噗通着,生怕遗失了一二。
“排风”
在排风出神之时,一声轻唤传来,使得她立马收了胡乱的思绪,“在,六公子。”
“以后不要唤我六公子了,你我兄妹相待,相依为命。”
沉默了片刻,排风将头微微低下,声音低不可闻,“是,公子。”
叹了口气,杨延昭也不再多说,继续闭上眼睛,车厢中,又开始安静下来。
六天后,府州城。
下了马车,给了锭碎银与车夫,杨延昭便带着排风顺着街道一边慢步而行,几ri来的调养,肩头的伤也好了差不多,终于可以不再受疼痛困扰。
排风本yu继续抱着那小包袱,却因杨延昭一句太过在意招贼惦记显得更加的手无足措,结果在后者的帮助下,将包袱反系在了胸前,不过小身板还是蹙着,隐约的护着那包袱。
默不作声的跟着杨延昭身后,排风jg惕的看着往来之客,虽不知道他要去往何处,只是紧紧的随在其身边。
穿过几条街,一座比先前刘府还要气派几分的府邸出现在眼前,排风认识上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折府。
就是这里了,再来折府,杨延昭颇有感慨,去年,单骑而来是为了给杨家谋后路,而今ri,再至于此,物是人非,他已被逐出家门。
愣了几分,杨延昭不禁苦笑,随即朝着门前走去,“几位大哥,不知折大人可在府中”
“我家将军不在府里,不过校尉大人刚陪老太君上香回来。”
杨延昭背着包袱,带着随从,有落魄之相,但手中的点钢枪更不像普通之物,因而守门的侍卫长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将他给轰走,以免得罪了与将军大人有旧之人。
“还劳烦给折校尉通报一声,代州杨延昭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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