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出现在我的眼前,恍如神一般的从天而降,像是世界上最干净而又温暖的阳春白雪。洒落了一地雪白的馒头,初画得以解救。”初画的眼里有点点泪光,却又深沉幽暗。
花重仰头看了看天空,“想必雪族之境一定是很美的地方,才能孕育出雪无痕那双清澈而又璀璨的眼睛。不像万安城,连天空都是四方的。”
初画微微一笑,“的确很美!”
花重落寞笑,“若有机会还真想去看看。可惜,在那之前,我定要亲手毁了这扇宁家几代人积淀起来的大门!”花重手掌捏紧,一切都在自己的手里,翻云覆雨……
花重放下手中的帖子,对一旁的陆氏问道,“这几日采姨娘的胎怎么样了?莫郎中可有定期去查看?”
陆氏笑容慢慢收敛,“采姨娘有些体虚气弱,莫郎中已开了药方。只是三小姐真的要让采姨娘的孩子瓜熟蒂落吗?”陆氏凝眉担忧。
花重皱眉看着陆氏,“我自是知道二夫人的担忧,采姨娘已经承诺过只想让孩子平安降生。既不会觊觎主持中馈,更不会耽误花琼的前程。我既能扶她上位,自然也能把她拉下来。二夫人还是放宽心!”
陆氏一个激灵,心中已经明白花重话语中的提点之意,面色微红。“是,妾身明白。不过前几日采姨娘那里倒是发生一件事,小丫鬟巧儿竟然把补气的人参换成了活血通痹的丹参。”
花重思忖片刻,冷笑道,“这才多长时间就忍耐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那巧儿可处置干净了?”
“妾身没敢张扬,便说巧儿得了病,是要过身的,撵去庄子上了。”陆氏看着花重,欲言又止。
花重眼神微转,放下茶盏,“二夫人可想好上次我跟你提的事了吗?花琼的事还是越早定下来越好,省得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陆氏点了点头,为难的说道,“妾身听三小姐的话,回去思前想后。大家门楣固然风光鼎盛,只是琼儿心思单纯,若是为了锦衣玉食落到那高门大院里,我身为妾室又能有几分权利护她周全?只怕最后也要像妾身一样,沦为妾室,一生活在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之间。相比之下,妾身还是想让琼儿找个心疼她的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花重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便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会趁着这次的雅集尽力全排。定会寻一份妥善人家,安置四妹。”
陆氏站起身行礼,感激涕零,“多谢三小姐成全!”
“快起来吧!好歹也是四小姐的生母,怎么能说行礼就行礼?好歹也要顾着点花琼的颜面!”花重皱眉说道,“顾双城这次送来雅集请帖上说,地点定在城郊的灵山。日子有些紧,又是三位小姐出行,二夫人定要准备妥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采姨娘那边二夫人要多留心。”
陆氏点了点头,“三小姐放心,只是大小姐那边……”
“二夫人操心的太多了!”花重声色俱厉,“你应该明白我让你照顾采姨娘的胎是因为什么!不想让这个孩子降生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没有儿子的二姨娘你!所以我才让你照顾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难辞其咎。”
陆氏连忙垂首行礼,“妾身明白!”陆氏心知自己触犯了花重的底线,自己只是在她手下生存的棋子,不可以擅自做主。今日这一声“二姨娘”便足以证明花重的情绪。
花重起身走向里间,冷漠道,“有个冯沁云千方百计就够了,二姨娘要安分守己!”
“是!”
“小姐,琴湘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一会为了陆氏辛苦筹谋,一会又严厉苛责。”琴湘乖巧的站在一旁,疑惑不解,“奴婢没有初画安静沉稳,也没有紫烟机灵心细。琴湘不明白!”
花重坐在床榻边仰头看着琴湘,拉过琴湘的手,“紫烟虽聪明,却终究包藏祸心、背信弃义。我向来带她也不薄,可她呢?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是你这样敦厚的女子,是会有福气的。”
花重起身走到窗前,“你问我为何对陆氏若即若离,时而厚待,时而苛责。其实驭人之术本就如此,在她落难时雪中送炭,让她铭感五内。在她刚觉得得意时又重重的责备她。如此以取宽严并济之道!”
“做的好也不会夸奖,做的不好也不会受到惩罚,这就是政治权谋。不是吗?”花重缓缓推开窗子,屋外尽是飞落的五月雪,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