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云秋道:“穿上它。带你出去。”
华玉没有片刻犹豫,将衣服展开穿在身上。这件衣服应该是不知道从那个犯人身上扒下来的,味道并不好闻,甚至遍布血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穿好后,华玉看向檀云秋:“王爷我穿好了。”
檀云秋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方才受伤的手有片刻的僵硬,他将这只手缩进袖中。女人隐忍又可怜的面容在他面前挥之不去。他无意识地攥紧手,掌心的伤口裂开,渗出的血再度将缠布染红,他回过神。
“稍后会有人来接你。”
说完,檀云秋走了。
华玉静静站着,等他走后,慢慢蹲下身子,捏住鼻子。
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多待一刻她都忍受不了。
快点来人吧。
......
摄政王与后妃有染,此消息如同惊雷砸在众人脑顶。
晴天霹雳,骇人听闻。
前朝议论纷纷。
都不相信这是摄政王会做出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摄政王有多么清正廉明,而是因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与古怪狠辣的手段。
摄政王执政五载有余,从不近女色,府中连一女子都无,先前还有人去他府中说亲,可后来他威名渐播,再也无人敢踏入他的府上。
如今平地起惊雷。
谁也不相信,更遑论女子还是皇上的妃子。
然而从宫中传出的消息确凿无误。
太后震怒,将那名小妃子贬为罪奴,关入大狱。
若非亲眼所见、若非证据确凿,太后作何会如此生气?事关皇家颜面,又怎会轻易地让此事传播出来?
就在百官震惶,纷纷上书斥责摄政王不顾清规戒律无视天威皇权时,又有一则消息砸出——
那女子在大狱内受尽刑罚仍抵死不认。
据闻,那女子从大狱出来时,浑身染血气息奄奄,虽只存一口气,却还张口诉说清白。
见者无不感动落泪。
若真有私情,摄政王怎会眼睁睁见她受尽大狱刑罚?若真有私情,那女子怎会忍受鞭笞之痛还口称清白?
众人这才恍悟,似乎冤枉了摄政王。
此前凡是递折子斥责摄政王禽、兽不如的官员,皆畏畏缩缩生怕被他知晓后报复。
所幸等了许久,此事慢慢平息,再无人提起。
......
大周皇宫东北角。出朝华门,是一条东西向的巷子,名桐花,宫里凡是有身份的女官都在此居住。
华玉暂时住在这里。
屋内。
华玉跪在地上。
周湘扶着太后坐在椅上。
太后的面容还算和善:“你大伤未愈,不必跪地,先起来吧。周湘,赐坐。”
华玉谢恩,坐在小椅上。
华玉穿素袍,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似乎又瘦了,小脸苍白得可怜。
太后见她,难免生出些怜悯。
其实本来以为孟华玉必死无疑,虽然太后心中微有愧疚,但这丝愧疚如柳絮轻,风一吹就没了。
“.....我知道你心中怨我,但是当时的情形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束带确实从你房中搜出,百口莫辩,为了皇上声誉皇族威望,我只能将你关进大狱,所幸你果真是个好孩子,没叫我失望。”
华玉微微欠身:“奴婢谢太后。”
太后笑笑:“宫中规矩不可破,你这声奴婢叫的也还算甘愿,我知你是个不与人争的好孩子,我走得路比你多,你要知道,这宫中的身份都是虚的,唯有皇上的宠爱才是真,若你真能博得皇上宠爱,一朝为妃也是有的,不必拘泥于现在的身份。你与宫中女官终究是不同的,莫要自怨自艾。”
太后叫华玉近前来,握住华玉的手,从腕上摘下碧绿玉镯带到华玉腕上。
“束带这事你受冤枉了。我知你在狱中受罚,实在心疼,只是......摄政王他明知你二人清白,却还让狱卒下狠手打你,我实在没想到,本以为他多少会念在皇上的面上轻待你,到底是我想差了......”
掉几滴眼泪,转而继续道:“好在你福大命大,活过来了。往后你莫怕,有我在。你好好养伤,好日子在后头呢。”
华玉领悟太后话中的意思。
能得太后靠山,放在谁人身上都是感激涕零。
且本朝重孝,皇上待太后亦是尊敬有加,在后宫能得太后青眼相待,成为宠妃指日可待。
然这一切,是华玉前世所有,今世不愿要的。
“奴婢福薄,能于狱中脱险,已是万幸,往后的事情,再不敢有妄想,不过是本分地做自己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