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赵王有一肚子的反驳话不敢说出口,那边的皇帝想了想,和颜悦色地道:“阿錾啊,妹妹还小,可你已经不小了,先给你找个侧妃跟你玩。等妹妹大了,那不是还有一个正妃的位置嘛!”
皇帝的话并不敢说死,他可不敢说“妹妹一定会是你的正妃”,他这儿答应了,裴天舒要是不应可怎生是好!他要是硬摆出皇帝的威仪说这事就得这么办,这不是生生就得和裴天舒离心。就连他哥在世的时候,也不敢逼急了裴天舒,换了他,那就更不能了。
代王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倔强,坚定道:“你要能找来和妹妹一样的我就要。”
噗!皇帝内伤,这熊孩子的“一样”,他早就领教过了,那得是一模一样啊!
皇帝又不能说,你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尝过以后就会发现,关了灯,这女人真没什么两样。
赵王就适时哄骗道:“或者还有比长公主更好的呢!”
代王心想,老子不去招惹他,他倒来招惹老子了。那还能有他的好!
代王忽地一笑道:“赵王哥哥都不曾娶妻,我着什么急啊!二伯,等你将赵王哥哥的婚事定下来,再为侄儿操心也不迟的啊。”
皇帝一想,也对,遂瞪着赵王沉默不语。意思是,看看,就因为你,连弟弟的婚事都耽搁了。
赵王:“……”混蛋,林錾他是真傻吗?
许是连老天也能明白赵王的为难,将才还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起初是几粒,渐渐就像鹅毛一般铺天盖地落在了这苍茫的大地上。
因着赵夫子家中有事,请了半月的假期,裴金玉他们也有半月不用上学。她娘就抓紧了这半月的时间,让她和弟弟们培养感情。
这会子,她娘还特别放心地将百威和雪津放在了雕山小筑,自个儿去巡查库房去了。这不是快到年关,身为王妃也得亲自打理送往各家的年礼。
裴金玉让佳柔和嘉荣看着在榻上乱爬的两兄弟,自己只远远地看着。
对于弟弟这种生物,在裴金玉心里的位置,几乎等同于已经挂掉的林青峦,是一定要避而远之的。
无他,可以说以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怕。
虽说这两个不是卫单,可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还是会心生畏惧。
且卫单小时候,也是同百威和雪津一样,特别的喜欢那时的她。
当时的长公主卫妩比弟弟卫单年长五岁,他们的皇帝爹那会儿可不止卫单一个儿子,他是嫡出不错,上面却已有两个庶兄。
他们的皇后娘,要忙着和各宫的美人争斗,还得忙着处处提防别有不轨之心的人趁机害了卫单。是以,从小卫单的身旁只有她能够随意亲近。
卫单对她的依恋,甚至超过了母后。
而卫单对于她来说,也是生命中谁也无法替代的人。
结果……却是那样的一个结果。
要说上一世,林青峦害的她孤苦难当,那么卫单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金玉愣了会儿神,忽地发现裴雪津不知什么时候爬下了炕,正歪歪斜斜地朝她走来。还伸出了两只小手,嘴里头咿咿呀呀地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佳柔。”裴金玉赶紧叫,“快把雪津公子抱回炕上。”
就在佳柔朝裴雪津伸出手的时候,他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仍旧不死心地想要裴金玉抱他。
裴金玉只觉头疼,指使着佳柔,“快想法子哄哄。”
佳柔很是为难,“雪津公子这是想让长公主抱哩。”
裴金玉当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可她真的不想抱啊。
正在为难之际,就听见了楚氏的大喝声:“金玉!”
裴金玉一转头,就看见她娘那双饱含了失望的眼睛,她硬逼着自己转过了头。
楚氏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应有的解释,命了奶娘抱起两个儿子,也不顾外头还飘洒着雪花,头也不回地出了雕山小筑。
裴金玉知道,这一回,楚氏是真的动了怒。
雪,一直下了许久,下的这天地之间只有它的颜色,也照亮了早已黑暗的夜空。
赵王的探子趁着雪光在代王府中疾行。
她用一只野猫轻易瞒过了看守在殿门前的侍卫,一闪身进了内殿。又因着她早就将代王的居所摸了个仔细,是以她很顺利地进了代王的寝殿中。
此时的代王还不曾熟睡,听得窗边传来的声响,心内警戒,遂一跃跳起,拿了床边的长弓,对着声响,连发三箭。
只听“咻”的一声,又是“铛”的一下,她连忙翻滚,可是最后那支泛着寒光的箭头,还是没有半分情面地默入了她的身体。
至死她都不明白,说好的傻子怎么如此耳聪目明,又怎么可能有着出神入化的射术?
黑暗中,有人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王爷。”
“拖下去。”只听代王淡淡道。
“是。”
好似有一阵风吹过,再看殿中,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代王立在窗前,屋外的雪依旧在下,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
与此同时,雕山小筑的窗前,裴金玉也正无声地看着寂静的雪和寂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