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宫女不但没有帮她,还适时地在皇后面前上了点儿眼药,说是某人有贼心没贼胆是在拿她们这些命贱的宫女试水。反正,采宫女变成采美人的第二日,做了静闲道人的贤妃哭着被送去了白华庵。
可能是皇后的故意抬举,也可能是风雨交加的那个夜晚,皇上试出了采美人的妙处。虽然她因为受宠的地点选的不好,只得了个美人的位分,却是承雨露最多的那个,不负众望成功怀上了龙种。
原可能还想着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不曾想胎还没有坐稳,就落了个滑胎的凄惨命运。
这事儿也不知是谁出的手,明面上看起来像是失子的韦妃能干出来的事情,至于暗地里……
谁知道呢,甭管是哪个皇帝的后宫,其实都是烂账一本。
为此,身为太医院首席御医的颜学庆请病假都请了小半月了,可要想彻底挣扎出泥潭,除非他挂了。
裴金玉一想起她爹的挚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旁看了她老半天的代王适时地道:“妹妹,有烦心事?”
“否。”
“那妹妹为什么叹气?”
裴金玉心想,你耳朵可真尖。却是不肯多理他的。
代王小伤心,问出的话就很是直接:“妹妹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
裴金玉扭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摄人眼眸,道了句:“还行吧!”这就又扭了回去,特别补充道:“只要你不是老哭的话。”这是打小留下的心理阴影,被烦坏了。
“妹妹说的我好像还是几岁孩童!”一个眼神,代王已经转怨为喜。
和裴金玉交谈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但是难不倒代王。她不肯接话,他总能找到新的话题。
想了想,代王拿了自己画好的夏日荷景,捧到了裴金玉的面前,呵呵笑道:“妹妹,我画的。”
什么事情想干的好挺难,故意干的不好其实也挺难。裴金玉这厢费足了劲才画出了,自觉与她现在的年龄相符的画作,那边代王就炫耀来了。
真是有够白目!
裴金玉懒得去看,代王却将画直接捧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不得不看,还是一看吓了一大跳。
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他在一旁写写画画,她一定以为自己见了鬼,这画竟和林青峦的墨迹如出一辙。
裴金玉瞪大了眼睛将他审视着。
代王还犹不知地在笑。
“山顷。”裴金玉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声。
代王只觉莫名,问道:“妹妹你说什么?”
裴金玉呼出一口长气。除了她,谁还会记得林青峦曾用过“山顷”这个字号呢!
她想,林錾是林青峦的侄儿,与他墨迹想象应该是曾经得过他的指导。
如此,她安定不少。说实在的,方才她还真怕林錾就是他。
那种复杂又惊愕的心情实在是微妙。
裴金玉又瞪了代王一眼,气恼地背过身子,任他聒噪些什么,就是再也不肯理他,连眼角都不肯扫过一下。
代王从始至终都没能闹清楚,怎么好好的她就生气了!这也太虐了,错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更别提补救了。
代王傻了眼,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子,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她穿的是极其平常的圆领袍,可哪怕将她塞在很多很多穿着同样衣裳的人堆里,他想自己一定还是第一眼就能够发现她。并不是因着她女扮男装扮的有多么的不像,而是说不清楚的一种感觉,仿佛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他的鼻子也能够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还有“山顷”,听起来好生熟悉,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