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土丘下杂草中的数名回纥人暗自庆幸。
“好厉害的骑兵,居然兵分两路,随时过来支援,如果我们的人手少了,必定要吃亏。”
“还有那名神箭手,太厉害了,首领慧眼啊,早看出来了,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明天,他们就要脱离我们的控制范围了。”
“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话的回纥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在同伴面前晃晃。
“巴豆粉”同伴们惊喜地低呼。他们同时想到了,只要趁着对方不注意,将这包巴豆粉撒入附近唯一的水源古井里,这支商队就注定要完蛋。
“嘿嘿,到时候,大小美人都先让弟兄们享受享受,首领来了,就将责任推给马匪”
夜深人静,数道鬼祟的身影在慢慢地向着古井靠近
“快,快倒进去”最先摸索到达古井边上的回纥人迫不及待,召唤着同伴下手。
可他没有听到同伴的声音,回答他的是熟悉的箭矢入肉声。月光下,一支羽箭箭镞惊现在他同伴的胸前。
“噗”拿着巴豆粉的回纥人直接扑向地面,那包巴豆粉掉落在古井边。
倒下的回纥人拉开了箭雨的帷幕,黑暗中,不知道多少羽箭带着死亡的气息在飞舞。一名名回纥人惊恐地中箭倒下
“将军,这有活口。”士兵拎着小鸡一样的幸存者,掼在黑子的脚边。
上半夜马匪的袭击,黑子忍住没出手,他相信,胡一箭和燕惊云能轻松对付。这几天来,一直有数名来历不明的匪徒,鬼鬼祟祟地跟在商队的后面,在搞清楚对方的实力前,黑子不想打草惊蛇,他在耐心地等待最后的机会。
“果然是回纥人,贼心不死啊。”黑子拔出弯刀,冷冷地将刀锋在那名吓破了胆的回纥人眼前比划着。
“好汉饶命,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乙李拔啜,是他逼着我们干的。”
这名回纥人脑筋有点不好使,文化底蕴有所欠缺,这种场面,上有老,下有小的俗套愣是不会说,让黑子相当鄙夷。
这么大的动静,惊醒了商队所有人。
当着众人的面,“活口”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呸”
叶姬和安洛儿红着脸同时低啐了一口,美貌,居然能引起那么多灾祸。叶姬的耳边不禁响起李怀唐送行时说过的话:“漂亮的脸蛋更不能随便就给人看见”
胡一箭向黑子点点头:“幸亏将军早有准备,我们连日赶路,躲过了他们的截杀。否则,等他们的大队人马过来,我们就麻烦了。”
“碎了这个家伙,给那个什么乙李看看。”鹰骑的斥候们习惯了暴戾,习惯了残忍。
“不,”黑子歉意地看向叶姬与安洛儿,这种分尸手段不能在夫人面前上演。
“这包巴豆粉,如果全给一个人吃了会是什么效果”
黑子的手中掂量着一包巴豆粉,在双腿发软的回纥人眼前晃动
第223章愚蠢乎狡猾乎
铁头最佩服的将军是李靖和薛仁贵。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拥有一匹战马,还有一把战刀,就像每天夜里他爷爷给他讲的英雄故事一样,纵横草原胡族,横刀立马,收复汉家河山。铁头的爷爷早已不在,铁头依然习惯每天怀着梦想入眠,尽管他知道,梦醒之后,一切如故,他还是奴隶,为胡人放牧的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唯一不缺的就是挨皮鞭。
他恨,恨突厥人,恨大唐,恨大唐的皇帝。突厥人用暴力毁灭了他全家,他与他父亲都成了突骑施人的最下贱的奴隶,母亲不知所踪,每天干着沉重不堪的苦累活,重复着与昨天一样毫无希望的生活,夜里的梦,是他唯一的寄托,继续生存下去的微弱希望。大唐,还有大唐的皇帝,会来将他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吗他失望了,大唐皇帝从来就没有想过光复碎叶镇,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这些被遗弃的唐民。正是大唐的皇帝下的诏,同意将碎叶镇封与突骑施人的,也就是说,皇帝已经承认了突骑施人对碎叶镇的统治,承认了突骑施人合法奴役留居碎叶的唐民。
正午的阳光很毒辣,草原上没有可供遮凉的地方,虽说已经是秋天,劳累了半天的铁牛挥汗如雨,突骑施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居然破天荒地要牧奴们挖掘壕沟,还连续挖了两天。
天空中,一头矫健的苍鹰在翱翔。铁牛挺直酸痛的腰背,带着羡慕,匆匆看了看天空那个黑点。
“壕沟必须在日落前完成,否则全部乱马踩死。”凶恶的部落酋长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马鞭威胁着数百名疲弱的奴隶。
“该死的,刚说完你就偷懒,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为止。”铁牛的父亲熬不过高强度的体力活,终于昏倒。听到主子的吩咐,数名如狼似虎的突骑施人扑上前,皮鞭毫无怜悯地往他身上抽打。
剧烈的疼痛唤醒了铁元。他抱着头翻滚躲避毒打。
“住手,混蛋”
正在毒打铁元的突骑施人没料到,居然有人敢反抗,用挖掘壕沟的锄头与他们抗衡。
“好胆。丢尽壕沟里,把他俩给活埋了”数名穷凶极恶的突骑施人制服了铁牛,将他与他的父亲一起捆绑。
“吃屎的突厥人,有种就与你爷爷单挑”铁牛的发泄还没完,肚子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痛苦得像一只大虾的铁牛被一脚揣进壕沟。
“我和你拼了”看见唯一的儿子将要失去生命,铁元在绝望中爆发,挣脱两名突骑施人的控制,一头撞在不可一世的贵族坐骑上,受惊的战马嘶鸣扬蹄,冷不防的酋长狼狈地被掀落地上。
“贱种,该死的贱种,我踩死你”顾不得活埋铁牛,酋长恼羞成怒,让人重新扶上战马,残忍地用马蹄践踏被打倒的铁元。
“父亲”铁牛尝试了数次,都无法从壕沟里站起来,看不见的视角里,父亲痛苦的叫声传来越显微弱,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悲壮与绝望的吼叫在徒劳地声嘶力竭。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尽你们,杀尽你们”
在默默观看的牧奴们麻木地看着在壕沟里挣扎滚挺的铁牛,看不出任何的哀伤表情,这里的死亡,天天在上演,比这更可怕更可怜的多得是。
“好,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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