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盎然,明显正在互砍
方才叫我名字的正是那名布衣男子,我仔细瞧了瞧,这人长相陌生,我根本没有见过。所以即使他叫出了我的姓,我也不打算管这件事情,毕竟刚下山时救过程令之后惹上的麻烦足够让我悔上三天三夜,这一次我不打算再重蹈覆辙。
布衣男子明显不打算放过我,即使被黑衣人刺中了胸前也依旧不依不饶地叫着我的名字,“沈姑娘,救我,救我”
老实说我现在心情十分烦躁,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拖我进这趟浑水
那男子似乎知道我心底所想,立刻说:“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曾经放过我一命”
他这一说我立刻想到那名杀害程令又三番两次追杀我的黑衣刺客,定眼一看,竟觉得布衣男子的眼睛与黑衣刺客的眼睛叠合到了一起,声音也是极其相似难道他真是那名黑衣刺客可如果是他应该知道我不会出手相救,就因为他上次害我和周卿言掉下悬崖之事。
我虽不打算救他,但那些杀他的黑衣人却已经料定我和他有关系,眼神一凛便拿着剑朝我冲了过来,我只得被逼着还了手,打退了围殴我的三个人后,他们与那边的两人对视了下,接着往布衣男子胸前再刺了一剑后速度地离开。
我掸了掸袖子上沾到的树叶,慢吞吞地走到了重伤的布衣男子身前,“你是谁”
他捂着胸前的伤口躺在地上,任由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姑娘不认识我了吗”
我蹲下,拉开他的手看了看他的伤势,“这次你没有蒙面。”
“嗯。”他咳出一口血,问:“姑娘,我没救了吗”
我点头,“除非华佗在世。”那些人共往他胸前刺了两次,一剑不在要害,一剑却刺中了心脏,如果现在地上躺得不是他而是普通人,说不定早已昏迷不醒,哪里还能与我对话。
他听到我的回答挫败地笑笑,说:“想不到我与姑娘如此有缘。”
我倒宁愿和他没有缘分,“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袖子,虚弱地说:“姑娘别走。”
我转回身子,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是,我有事想告诉姑娘。”他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姑娘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自然记得,也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嗯。”
“那时你在我手中救过程令,所以我一直追杀你,就是为了追回程令从国舅府拿走的东西。”他半阖着眼,嘲讽地说:“程令背叛了国舅,所以落得被追杀的下场,而我一心效忠与他,只因知道的太多,竟然也落得这个下场。”
“然后”原来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现在被国舅杀人灭口。
他说:“丞相很想要程令尸体里藏着的东西吧。”
“或许。”
他突然神秘地笑了下,说:“姑娘,你想知道程令拿走的到底是什么吗”
“国舅叛国的证据”周卿言是这样对我说的。
“不是。”他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十分苍白,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程令拿走的根本不是国舅叛国的证据,你们都错了。”
我不禁挑眉,“不是国舅叛国的证据”那程令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将它偷走
“是。”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恍惚,“程令拿走的是,拿走的是”
我拍拍他的脸,使他稍微清醒了些,“是什么”
他的眼神只清醒了片刻,瞳孔立刻又开始涣散开,“是,是”
我再想拍他的脸时,却发现他呼吸已断,摸了颈间后更是想要长叹一声。
他竟然死了。
在他将我扯入麻烦的事情里,在他要告诉我惊天的秘密之时,他竟然死了
我
现在他人死了,秘密没了,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我本想帮他挖个坑埋了尸体,就像当初我对程令那般,但远处有一群香客结伴而来,我拖着一个死人走无疑是替自己招惹麻烦,所以只好作罢,拍拍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赶路。
只是我的脑中一直在想,他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秘密
罢了罢了,他人都死了,就让这个害死程令和他的秘密埋入土里吧。
我只当这件事情是今日出行的一个小插曲,真正重要的事情还在后头去见许久未见的爹和娘,商量锦瑟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我到寺庙时,上次在门口接我的那名少女依旧等在那里,见到我时恭敬地低头,说:“小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姑娘请跟我来。”
我跟她走进庙里,随意地问了句,“你叫什么”
少女低下眼,说:“回姑娘,奴婢叫做梓韵。”
梓韵
我突然想起池郁身边那名叫做梓言的丫鬟,脑中立刻闪过一个想法,装作无意地说:“真巧,靖远侯身边的丫鬟叫梓言。”
少女恭敬地说:“奴婢以前曾在靖远侯身边服侍。”
她这句话证实了我的想法,但也叫我愈加迷惑了起来,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池郁对锦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门前,少女敲了敲门,轻声说:“小姐,沈姑娘到了。”
屋内锦瑟说:“进来。”
我阻止了梓韵准备推门的动作,示意她先下去,她见状顺从的离开,只剩我一人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前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自下山后,我已经九个月没见过爹和娘了。
从小教我习武的爹,从小教我认识药材的娘,将我从芦苇地里捡回来,一养便是十六年的爹和娘。
即使早已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仍无法割舍对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此刻才更开不了这扇门。
我明明知道进去后会面对什么,明明知道他们会对我说什么,明明知道,知道他们在我和锦瑟之间的取舍是多么的明了。
我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直接转身走人。
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锦瑟的笑脸像春光一样明媚,笑眯眯地说:“花开,你傻站在这里干嘛”她看了眼里面,说:“爹和娘在等着你呢,还不快进来。”
我知道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因为她拥有这世上最疼爱她的父母,而我,不过是他们的养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