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你看他做什么”
清然笑得促狭,“我这不是好奇嘛。”
我有些莫名,“有什么可好奇的,不就是普通的客人吗”
“谁说他是普通的客人”她神秘兮兮的趴到我耳边,说:“我听人说啊,这个周公子长的比卞紫还漂亮,而且身边带着一个不逊于卞紫的丫鬟和两个高的像熊一样的护卫,四个人站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我脑中立刻浮现那人的模样,结果竟发现他确实比卞紫更为貌美,可身为一个男子,样貌竟比女子还要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啊,周公子出手可阔绰了。”她有些羡慕的说:“听说带他进楼的香婉拿了一两黄金的打赏钱呢”
“一两黄金”我有些咋舌,随便给个赏钱都有一两黄金依我看那不是阔绰,是脑子被门给夹了罢。
“还有啊,这位公子是打算长住呢夫人先把他安在左边的厢房里,等后头的梨映院收拾好了再让他搬进去。”
听到这里我有些意外,“长住在这里”外面是没有客栈不成。
“这个你就别管了,夫人也说了,这是个贵客,要好好招待。”清然对我挤眉弄眼,“最重要的是有银子收就好。”
说的也是,管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有银子拿就是了。
“喂喂,你上哪儿去”清然一把扯住我。
我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
“别啊。”她撒娇的说:“陪我去看看那周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嘛。”
我凉凉看她一眼,说:“不去。”
“去嘛去嘛。”
“不去。”
“花开,陪我去嘛,就看一眼,一眼就行。”
“清然,”我拨开她的手,郑重的说:“我已经看过他的长相了,所以,你自己去吧。”
我好不容易才打发掉了清然,回屋后将淘淘和小白从笼子换到了转轮里。许是关在笼子里久了,它们今天显得格外兴奋,短小的四肢奋力跑动,有种笨拙的可爱。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它们,等它们跑累了时便伸出食指摸摸它们,然后它们便会舒服的眯起豆粒大的黑眼睛,或用前爪挠挠脸,一脸惬意。再接着又忙不迭的开始奔跑,周而复始,乐此不彼。
我突然就有些感叹,淘淘和小白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吃,喝,睡,跑,单调却舒逸,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烦恼。或许它们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已经带它们离开了山上,在山下开始了属于我和它们的新生活。
正感叹间,小白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指头,看我收回手后又回到了轮子上,肥肥的屁股背对着我,一扭一动,好不可爱。
我失笑,无意间却看到手背上那条几乎快要消失的疤痕,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那年锦瑟缠着我带她去湖边玩耍,我只低头捉了条小鱼,抬头时却已经没了她的踪影,等我下水将她救上来时她的脸惨白吓人,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淘气。我将锦瑟扛回去时娘吓得面色发青,她一眼都没看我,一把接过锦瑟后推开了我,急急忙忙的进了屋。
爹和师兄们赶到后什么都没说,只围在了锦瑟的床前,帮着娘忙前忙后。我也想帮忙,却不知能帮上什么,只能不停的捏着手心,沉默的站在门边。
不知过了多久,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锦瑟昏迷中的脸,而后走到了我面前,并不恼怒,只淡淡的说:“花开,难道你不知道锦瑟不懂水性吗”她说完便回到了锦瑟的床前,不再看我一眼。
我想说:娘,是锦瑟哭着闹着让我带她去的。
我想说: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想说,娘,我也受伤了。
但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地面,许久,许久。
那晚有人敲响了我的门,让我惊讶的是,那人竟然是刚上山不久、和我没说过几句话的池郁。彼时他还是个清隽的少年,稍显青嫩的脸庞和笑容,温柔的对我说:“花开,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手,他却摇头,拉过我垂在身后的那只手。
“是救锦瑟时被镰草割伤了吧。”他垂眸,长睫在眼下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很疼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缓缓摇头。
他却笑了出来,“花开,你真傻。”他从袖子里拿了一管药膏出来,轻柔的替我擦上,“即使疼,也从来不说出口。”
我一句话都没说,任由他替我涂好药膏,然后无奈的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疼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将脸埋进手臂中。
你说疼的话可以告诉你,但这么多年来,我竟然已经忘了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疼。
那日过后,清然便天天缠着我,要我陪她去看那周公子,但每次都被我用同一句话给打发了。她也不气馁,依旧每日向我转述着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见闻,丝毫不介意我的冷淡。
从这点来看,清然和阿诺竟相似的很,一样叽叽喳喳,一样喜欢缠着我,一样无视我对他们的冷淡。
若他们两个认识的话,恐怕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这日早上我照旧早起,在林间练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刚坐下调息便听到有人说:“姑娘似乎武功很好。”
我睁眼,面前是一名女子,样貌清丽脱俗,一袭淡藕色的长裙,衬得她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让我奇怪的是,我竟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我也未多想,问:“这位姑娘是迷路了吗”
女子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看姑娘面生的很,似乎不是阁里的人,而且方才半个时辰里,姑娘已经路过这个林子三次了。”
女子掩唇一笑,“竟然都被你看到了,真是丢脸。我确实是这几日才住进来,对这地方不熟悉,一出门就忘了方向,到现在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说:“姑娘要去哪里”
“梨映院。”
“你沿着左边的路一直走,等到一个十字口后往左拐一直走,看到一座小桥时过桥,过桥后往右边走半刻钟便到了。”
她仔细的听着,笑说:“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不知还要绕多少趟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摇了摇头,“不碍事。”
女子走后没多久,清然便找了过来,只是这次不像往常那样兴冲冲,而是满脸急色。“花,花开。”她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你赶紧去一趟梨映院。”
我挑眉,怎么又是梨映院“怎么了”
“打,打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夫人叫你赶紧去呢”
我立往梨映院赶去,到了后才发现事情和清然描述的有些出入。
武夫人正和一名男子站在门前,那男子一身绛紫色锦袍,黑发以玉冠束起,面容俊美,神色淡漠,一眼看去竟叫人有些移不开视线。他左手拿着一盏琉璃杯,右手缓缓的抚着杯沿,姿态优雅,贵气十足。他身后站着一人,正是方才向我问路的那名女子。
阁里武功较好的护卫们则都站在一旁,中间则有两名大汉正和展离打斗,且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展离已经招架不住,不一会便会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