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氏有些慌乱,往跪在地上虽然不再哀嚎,却抱着脑袋不敢说话的韩秀娥看去,这个蠢货,目光短浅至此,活该她受罪。好死不死,居然在顾青竹面前抱着孩子去挑衅顾玉瑶。段氏想着,若顾青竹真的以此说事儿,那她就将一切责任全都推到韩秀娥身上去,反正不可能承认她有心以孩子教训顾玉瑶的。
“证据?”顾青竹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你要证据,我是不介意将京兆尹请过来,让他将你贺家的仆婢尽数传到京兆府去问话调查,你府上如何对待我妹子的,我相信京兆府会查个水落石出。孩子什么时候从她身边抱走,抱走之后留在你身边多久,留在那个妾身边多久,那个妾身边的人也可以审问审问,看看她有没有尽心照顾孩子,有没有饿着她,那孩子一天在她院子里哭多久,你若想要证据,这些证据我都可以给你找出来,只怕到时候,证据确凿,你这个崇敬侯夫人就要担上一个虐待孩子,虐待儿媳的罪责了,为老不尊,心肠歹毒,按照我大萧的律法,你知道你会被判成什么罪吗?贺家会因为出了你这么个毒妇而受皇上褒奖吗?皇上会包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吗?到时候,你侯夫人的位置还能保得住吗?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京兆府的人请过来立案调查。你敢吗?”
顾青竹的这番话一鼓作气说出来,听得人畅快淋漓,段氏面如死灰,一根手指头指着顾青竹,颤颤抖抖,气的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顾青竹的一句‘你敢吗’让段氏彻底没了底气,凭顾青竹此时的激动情绪,她完全做得出来让人去请京兆府的事儿,她疯了,真的疯了,为了一个素来不和的妹子,居然能做到如斯地步,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豁出去了的。
她疯了,段氏可没有疯,她不能跟顾青竹继续叫骂,不能再刺激她,因为不管京兆府来了人是否能把她说的那些情况全都调查清楚,并且立案,但不管怎么样,只要出动了京兆府,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解决了,到时候让京中所有府邸都知道,崇敬侯府和武安侯府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叫别家人如何看她。
更何况,在顾玉瑶这件事上,段氏似乎是有点心虚的,她确实不喜欢顾玉瑶,想要整她,可是这都是心里憋着的事儿,不能堂而皇之说出来,后宅的手段就是这样的,可以背地里悄悄动手,哪怕把人给逼死了,那也是被逼死的人时运不济,到时候给她来个厚葬,旁人还得说她仁善厚道,可若是事情全都闹开了,让别人知道她是怎么在后院整治儿媳的,她这名声也就毁了,一个‘恶婆婆’的帽子就会扣下来,贺家也会因此而面上无光。
为了一口气,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段氏怎么想都不合算。
这个时候,贺荣章和贺平舟都听到了消息,从书房赶了过来,看见这主院里这么大的阵仗,贺荣章眉头一蹙,指着祁家那些护卫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顾青竹还未说话,李茂贞便上前抱拳行礼:“参见侯爷,我们是武安侯府的护卫,奉了世子之命,前来保护我家世子夫人的安全。”
贺荣章眉头紧锁:“保护安全?你们世子夫人到我侯府来,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吗?全都给我出去,贺家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护卫在。”
李茂贞不为所动,坚持原则:“侯爷多担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世子夫人事情办妥,我们自然不会留在府上。”
贺荣章咬着牙,看向了正与段氏面对面,针锋相对的顾青竹,见段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在顾青竹面前吃了亏,贺荣章先前来的路上,听下人们说了主院发生的事情,知道今天的事儿,是因为顾玉瑶引起的,往顾玉瑶看去,只见她披着件裘衣,坐在石桌旁,眼睛红肿,仍在哭泣,不时轻拍怀中孩儿。贺荣章往一旁贺平舟看去,贺平舟见顾玉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禁蹙眉怒道:
“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
贺平舟一来,原本缩在一旁哭泣的韩秀娥也扑了过来,她满脸是血,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血污,表情狰狞,吓了贺平舟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让韩秀娥扑了个空,韩秀娥摔在地上,贺平舟才看清楚是她,蹙眉问:
“怎么是你?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韩秀娥坐在地上,指了指顾青竹,愤愤不已道:“还不就是那个贱人,二爷今儿一定得替妾身做主。”
贺平舟顺着韩秀娥指的方向,往顾青竹看去,只见顾青竹神情冷漠盯着自己,贺平舟心中一荡,瞧见顾青竹那出色的姿容与气度,心中的怒火竟然突然就消失弥散,自从他知道他原本该娶的是顾青竹之后,他就没有办法以平常心面对顾青竹了,只要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贺平舟就自觉矮了一截,别说替妾侍做主了,他就连一句埋怨的话,对着顾青竹也是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