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荣章见他这般谨慎,不禁朗声笑道:“子遇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你我当属同门,本无需如此。”
“上下尊卑,当该如此。”顾知远是翰林学士,最是重礼,贺荣章知他性情,不再多言,目光环顾,落在顾衡之与顾青学身上,顾知远见状给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顾衡之便赶忙上前对贺荣章一揖到底:“给侯爷请安。”
顾青学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只跟着顾衡之身后,躬下半身作揖,轻喊了声:“侯爷。”
贺荣章点头,身后贺绍景与贺平舟亦上前与顾知远见礼,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郎,衣着华美,气度尊荣,贺绍景比顾衡之高了半头,比顾青学高了整整一头,顾知远瞧着崇敬侯府两位公子,尤其是世子贺绍景的风采,暗自生羡,都说崇敬侯世子乃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二公子也颇有气度。
贺绍景往旁边看了一眼,来到陈氏身前,恭谨问候:“老夫人康健。”
陈氏有些意外这世子的礼数,欣然一笑:“世子客气。”
贺绍景又一揖,然后目光落在陈氏身旁的顾青竹身上,见她神情冷淡,衣着质朴无华,却难掩钟灵毓秀,与那日在街上奋不顾身救人的样子完全不同,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很是特别。
顾青竹见他看来,不明所以,微微福身,算是回礼,另一边的顾玉瑶见贺绍景亲自来给陈氏问候,心上一喜,殷勤的福身:“那日一别,世子无恙?”
贺绍景看了一眼顾玉瑶,见她衣着华美鲜亮,全身上下透着喜气,衣摆处的红色祥云纹更是亮眼,虽说不是顾家的先头夫人不是她亲生母亲,可嫡母去世不过一年,出门便做这样打扮,虽无实错,却能见其心中并不尊。
淡然回礼。
顾玉瑶哪里看不出来贺绍景对自己比对顾青竹冷淡,心中一虚,不知怎么回事,还好顾平舟上前,与陈氏行礼,倒是对顾玉瑶很热情:“那日在茶楼偶遇,得以与三小姐畅谈,很是荣幸。”
顾玉瑶目光在冷淡的贺绍景和热情的贺平舟回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对贺平舟展颜笑答。
顾衡之也凑上来说了两句话,几个年轻人熟稔的态度让顾知远和秦氏很满意,正要相约入内时,那报客人一声喊:
“武安侯府到。”
听到这个名字,安国公府外听见的宾客皆驻足观望,武安侯府一般不怎么出席这样的场合,难道跟安国公府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祁暄一身玄色直缀,面如冠玉,筋骨暗藏,自马上翻身而下,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宝刀,锋芒内敛,眼中寒光冽冽,使人见之忘魂,都说武安侯世子丰神俊貌,文武双全,此一见,果真不凡,这位世子用实力向世人证明了,他文可上殿,武可征战,与父亲武安侯一同在边关大获全胜,如今的武安侯府更像是一把满弓,只等着射出弦上箭,便可直上云霄。
祁暄下马之后,目不斜视走来,贺荣章与顾知远对视一眼,祁暄与两人抱拳行礼,贺荣章立刻抬手让他免礼:“世子难得一见,武安侯不知何时回京啊?”
贺荣章言语态度十分客气,原不是对晚辈的态度,因为就现在而言,两府间地位相差不大,一所文侯府,一所武侯府,都是一等侯府,然过段日子就不是了,武安侯府晋升为一等军侯,名义上虽没什么变化,可实际就差别大了。
“劳侯爷惦念,家父还有半个月,当能赶回京城。”祁暄沉稳有度,目光清寒,就算与长辈侯爷说话,亦能不卑不亢。
目光往顾知远和秦氏那儿扫了一眼,顾知远立刻上前拱手:“世子安好,带问侯爷安好。”忠平伯府与武安侯府相差的可不是一个伯爵和侯爵的差别,身份上说差了十八级也不为过,十家,百家伯府,都抵不上一个武安侯府。
祁暄看着顾知远,目光往秦氏那儿瞥了两眼,这便是青竹她爹给她扶正的后娘,也不见得多美貌,通身的假模假意。祁暄只对顾知远点了点头,对秦氏的福身完全不理,转身往贺绍景他们那儿走去。
这些年轻人里,也就是贺绍景的身份与之旗鼓相当,上前拍了拍祁暄的肩膀:“幼清可是稀客,从前来安国公府倒是从未遇见。”
祁暄似笑非笑的瞥过一旁,对陈氏行礼过后,对一旁年轻人环顾一眼,最终落在顾青竹身上,那日东升客栈一别之后,他知办了蠢事,不敢再去明目张胆的惹她,怕她彻底恼了自己,只化明转暗,悄悄关注,得知她今日要来安国公府贺寿,他才过来。
顾青竹鼻眼观心,扶着陈氏,心中疑惑这人怎么来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可脑中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武安侯府和安国公府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