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若海看了半天,干脆提出来一个新的设想,便是将冀家的船帮收购过来,做为运输公司的根底。
这个想法得到了陈宓的赞赏,龚若海大受鼓舞,只是执行的时候却是不太容易,冀家船帮个人烙印很大,而且在江湖上拼搏的人匪气很重,是很难驯服的。
最后还是陈宓出面找了冀老爷子,请冀老爷子出山当任这个执行总经理,然后对这船帮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按照陈宓的条陈改造成为现代企业,并且进行大规模的并购,长江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帮,在冀老爷子的号召下,诸多船帮的话事人被聚集到了一起,之后便是收购了。
在央行的金钱大棒之下,很少有话事人是不屈服的,于是在冀老爷子以及龚若海的合力之下,将运输公司给筹建起来了。
这家运输公司一出生便已经不凡,几乎将江陵府的所有船帮都给并购了进来,之后更是连着收购江陵府的车队,然后到各处州县建设站点。
到时候各地菜篮子工程生产出来的瓜果蔬菜,便可以集中到这些站点上,然后由车队集中运送,近的地方可以用车队送达,若是远的,则是通过船只送达。
龚若海每天疲于奔命,而这一忙便是半年,等到熙宁五年匆匆到来之际,龚若海一抬头,发现江陵府已经变得不同起来了。
这个不同不仅仅是龚若海的工作改变的,还有如他一般的同事们,在这半年里面,有的人一头扎进了道路建设里面,有些人负责河道竖疏通,有些人则是在维持治安上面有杰出的贡献,有些人则是成为了百姓信赖的公务员。
在这些工作之中,龚若海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担,看着民众的生活一日比一日好起来,他的内心的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
这种成就感在陈宓的身上一样体现出来了。
熙宁五年的到来,意味着他在江陵府已经呆了一年半快要两年的时间了,从一个佥判升为通判,而他主政以来,江陵府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经济上来说,江陵府的经济活力可能已经超越了汴京城,甚至已经超越了江南,当然这不是指经济总量,而是经济活力。
汴商与杭商在央行的带领下,在沙市工业园耕耘,以及江陵府之下的州县,通过菜篮子工程,将经济活力都给激发了出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如同江南那般繁华,但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却是不为过的。
从为政来说,陈宓真正掌握了江陵府,不仅折服了江陵大户,且培养出来大批忠诚于他的吏员。
如果从开发荆湖地区的完成度来说,现在自然还仅仅是个开始,但此时的成就,却是已经在汴京城里引起了莫大的关注。
赵顼在江陵府这边派了一些眼线,关于江陵府的改变,几乎是每天都会形成观察报告,三天一个小报告,十天一个总结报告,一个月一个
汇总,所以赵顼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却像是如同亲眼看到江陵府发生的翻天覆地的改变一般。
而这些,让他心中产生了诸多的问题。
熙宁四年这一年,他所信任的宰相王安石所执行的新法,所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受到了派人去荆湖地区盯着陈宓的做法的启发,他派了一些人到地方去观察新法的执行。
而从那些文官递上去的奏折,与他派出去的人传递回去的消息相互印证,发现新法引起的问题还真的是很多。
而且便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市易法的实行,倒是让三司多了不少的收入,但商税却是少了很多,据他派出去的人说,汴京城的商业已经不如杭州,甚至都要比不上江陵城了。
越来越多的大臣反对新法,与他自己收到的那些消息,以及陈宓在江陵府的折腾,这些都让他愈发的怀疑新法。
赵顼还是相信王安石的,他拿着这些东西去问王安石,王安石却是暴怒,说陛下不要相信那些小人的说法,因为新法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因而才会反对新法。
至于江陵府的现状,王安石说,江陵府的变化,得益的还是那些地主以及商人大户,至于对于朝廷来说,又有何益?
赵顼沉默了,因为江陵府年终的时候送来了一年的总结,官府的结余不多,甚至是在赤字经营,但若是只看商税的收入,却是足以令人震撼!
熙宁四年整年的时间,江陵府所收到的商税一共是八百万贯,而在此之前,江陵府的商税大约是八万贯左右。
足足百倍的增长!
这是何等伟力!
赵顼想起两年前陈宓给他献上那册荆湖开发计划的时候,虽然自己为之意动,但随即想到的是这个计划绝不可能成真。
因为大宋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执行,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去执行,但陈宓说他要试试。
于是赵顼将陈宓这个状元郎发配去了江陵府。
之后的事情他虽然也给出了支持,但能够做到那等局面,还真的是陈宓一手促成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赵顼从陈宓的身上受到了很多的震撼,陈宓的做事能力是那么的出众,以一个佥判,便搅动了整个江陵府,升他为通判,更是直接掌控了整个江陵府。
而之后更是用央行以及汴京杭商的财力,在江陵府折腾出来那般的动静,说实话,赵顼认为整个大宋,除了陈宓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凡事就怕对比,之前赵顼觉得新法是很好的,是救国的唯一良法,但到了现在,看到了陈宓所做的这些事情,赵顼已经开始怀疑了。
他怀疑的是——新法,真的是良法么?
这个想法令他的内心如同长草了一般,而他看新法也多了一些新的角度。
于是王安石的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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