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通判暗之舒了一口气,不过不动神色道:“好了,无论陈签判是因为什么来的,咱们都要好好地配合他工作嘛,都是同僚,也不要做得太难看。
老桑,陈签判年少,你便好好地教教他,律法代表国朝威严,陈签判多学一学是好事情。”
桑参军听了这话,一下子便急了:“啊,大人,这不对吧,怎么就把这锅扔我头上来了,照您这意思,是要让陈签判羁绊在我这呢吧?”
秦长年呵斥道:“老桑,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甩锅,通判这是为了你好,你也是正经仕途出身,这么些年也没有混上个门道,这不,陈签判乃是京中有背景的,你若是搭上了,以后可不就飞黄腾达了么?”
桑参军顿脚叫苦道:“飞黄腾达,什么飞黄腾达啊,你老秦愿意便自己去,这等愣头青,谁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别把我这老骨头给折腾进去才是吧!”
鲁通判脸色一正,呵斥道:“好了,都在说什么话,老桑,陈签判本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曹官本来也是他的职责范围,他要去,我还能拦着不成,那根本不符合官场惯例!”
老桑低着头,肚子里却是暗骂:官场惯例?若是按照官场惯例,你鲁判官哪里敢架空知府,哪里能够管着江陵府,哪里能贪得盆满钵满?怎么到了我这里便是什么官场惯例了?
哼,无非便是其余的油水多,贪墨得多,你们怕被那个毛头小子察觉到了罢了,至于我这里,只是清水衙门,也查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被你们当成弃子了!
不过他的心思没有人官,鲁通判挥挥手:“好了,就这么着吧,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秦长年与鲁通判拱拱手,临走前看了一下桑参军,嗤笑了一下走了。
冀相东拍了拍桑参军的肩膀,也笑呵呵地去了。
佥厅里只剩下鲁通判与桑参军两人。
桑参军还是不死心道:“大人……”
鲁通判抬起头:“啊,你还在呢?”
桑参军:“……”
……
陈宓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办公厅,知府的办公厅叫设厅,联合办公的地方叫佥厅,通判的办公厅叫通判厅,若是有两个通判,则是叫通判左厅和通判右厅,至于陈宓的办公厅,则是叫佥判厅,大小虽然不如设厅与佥厅,也不如通判厅,但比其他的推官厅、节度掌书记厅却是要大的,彰显了佥判的第三号人物的地位。
秦大步已经早就等
候多时,见到陈宓回来,赶紧迎上去:“二郎,您回来了?”
厅立面还有一个胥吏,也赶紧迎上去道:“大人您来了。”
陈宓与他们两个都点点头,在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做好,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干得很好。”
秦大步倒是没有什么,那胥吏却是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这个胥吏是府衙安排过来在佥判厅当差的,估计也是某一方的眼线,但陈宓却是没有让他走,而是留下来,一方面是不愿意让人提防,另一方面,他要做一些事情,还是得有当地人才行,否则什么事情也干不成的。
陈宓笑道:“祥甫,上任佥判可有留下什么卷宗?”
翁祥甫摇摇头道:“上任佥判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一直没有佥判到任,所以卷宗什么的,都在秦推官那边兼管着呢。”
陈宓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翁祥甫松了一口气,他还真害怕这个小爷要他去秦推官哪里要卷宗,秦推官那人性暴,指不定就要被打一顿。
陈宓倒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笑着问道:“怎么,秦推官那么可怕么?”
翁祥甫嗫嚅了几声没有说话,秦大步呵斥道:“在佥判厅里,便是签判老爷的地盘,你现在是佥判厅的人,在这里说话,难道佥判老爷护不住你么?”
翁祥甫脸色羞红,鼓了鼓勇气道:“秦推官性情暴躁,无论是对犯人也罢,动辄便是用刑,这里的胥吏大多怕他。”
陈宓笑道:“怎么的,他还能够将大刑用到你们身上来?”
翁祥甫道:“那倒没有,但若是说了他不中听的话,轻则呵斥,重则伸手便打脸,因而大家都很怕他。”
陈宓点点头道:“嗯,那你便离他远一些便是了。”
翁祥甫迟疑道:“怕是躲不开的,咱们佥判厅与推官厅业务往来十分的频繁,或者说,佥判厅与推官厅本就是一正一副,不分彼此的。”
陈宓点点头道:“嗯,没关系的,你是我这边的人,秦推官也不会轻易动你的。”
翁祥甫将信将疑,僵着脸答应了。
陈宓笑着点头道:“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翁祥甫一溜烟跑远了。
秦大步笑道:“二郎,看来这厮是信不过您啊,跑得恁快,看着像是不跑快点,一会便让人给逮住了。”
陈宓笑道:“也正常,那秦长年在胥吏之中积威甚中,不过也对,知府都不敢与他们抗衡,何况是其他人。”
秦大步低声道:“二郎,您去佥厅那会,我倒是与翁祥甫探听了一下,据他所说,这江陵府做主的便是那通判鲁知灏,然后这其他的属官,比如这秦长年还有那个冀相东,都是站那个鲁知灏的,至于曹官们,则是属于本地的大族,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宓点点头道:“那录事参军桑端学呢?”
秦大步道:“桑端学也是外来的,虽说身为录事参军也算是曹官之首,但也就只能依仗着鲁通判的权威,但其实那些曹官其实也不太认的。”
陈宓笑了起来:“这江陵城还真是有趣啊,小小的府衙,竟然就分了三大派系,知府一派,通判一派,本地曹官一派,哈哈,三国鼎立啊!”
秦大步笑了笑道:“眼下又不止了。”
陈宓哈的一声道:“你是说佥判一派?”
秦大步笑道:“佥判不仅要成为一派,还将会成为最大的一派!”
陈宓笑着摇头道:“不,以后江陵府只有一派,嗯,或者说,以后荆湖两路,只有一派,若是还有其他的派系,咱们就干不了什么事了,天天搞这些争斗就该烦死人了,多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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