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一个旋子,脱开敌人的攻击范围,口中叫声“好”。他好胜心起,遇强更强,青钢长剑使开,一派柔和的光芒,罩向卢扬头顶。卢扬冷笑一声,挺剑来迎。他使的仍旧是一套猿公剑法,但剑势灵动,变化莫侧,比先前威力增加了何止一倍。
两人倏合倏分,顷刻间又已交了十余招,真个棋逢对手。凌冲睁大眼睛,竭力跟上他们的身法,很多招术中细微之处,不及分辨琢磨,只好都记下来,等日后一招招复原出来研究。此刻时已近午,日光映照着两条银龙也似的剑光,盘旋飞舞,绚丽无俦
彭素王看着两人较剑,眉头越皱越紧。只见到四十余合上,卢扬一剑中宫直进,宫梦弼挥剑荡开。卢扬这剑就对方身侧自然划一个圆形,再度插向宫梦弼膻中气海。宫梦弼挥剑再荡,同时斜迈一步,紧接着一招“上步七星”,剑光一颤,化成七个虚影,疾点卢扬上身七大要穴。
卢扬不慌不忙,龙泉抽回,一招“抱元守一”,“当”的一声,让过六招虚式,荡开了指向自己咽下天突穴的敌剑,旋即身随剑走,一招好似“金针渡厄”,再刺宫梦弼膻中气海。
宫梦弼长剑被荡在外围,急忙收回来救,倒刺对方肋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卢扬右手剑诀在对方剑脊上一点,阻遏来势,喝一声:“着”一剑正中。
史计都大惊叫道:“正是这招”话音未落,只见宫梦弼“噔噔噔”连退三步,以剑柱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众人抢上前去查看,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一剑直指,剑气连透三焦脉。阁下确是剑圣,在下在下自愧不如。”
凌冲查看宫梦弼的胸口,见只是衣服被刺破了一个小洞,皮肉未伤,想是被剑气伤了经脉,此刻听宫梦弼这样一说,大惊问道:“宫大侠,你你伤可重么”宫梦弼还没回答,只听彭素王道:“不碍事的,调养两三日,便可无虞。”说着,松开了搭着宫梦弼脉门的右手。
突然一阵哭声响起,众人转头去看卢扬,只见他长剑坠地,以手抚脸,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莫选升怒道:“你自胜了,哭的甚么”卢扬抹着眼泪说道:“我分明败了,我又败了连剑神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这回,连凌冲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了。明明赢了,反而说败,一个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不是疯子又是甚么正待喝骂,忽听彭素王说道:“卢先生,在下剑术虽然不精,也想向你讨教。”
卢扬连连摆手:“反正定是我输,还比甚么”彭素王笑道:“你怎知定是你输哩在下定须让你赢得一回。你且容我想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定能获胜”
卢扬破啼为笑:“你所言可真”众人都疑惑地望着彭素王。彭素王笑一笑,向众人使个眼色:“你们好生照顾宫庄主,休与我讲话,我要好好思想。”说着话,一撩衣襟,盘膝坐下,闭起眼睛,冥想起来。
卢扬捡起抛在地上的龙泉剑,收入鞘中。然后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彭素王,脸上满是期盼之色。众人虽然心中越发疑惑,却不敢打搅彭素王,只好扶宫梦弼坐下,助他推血过宫,治疗内伤。莫选升内功低微,插不上手,只好愣愣地望着卢扬,也捻须苦思不已。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这一刻钟过得好长,众人都如同看到一个根本无法索解的谜语,偏偏谜底就藏在身边,却打开不得,又是疑惑,又是烦躁,一刻钟仿佛数个时辰一般彭素王突然睁开眼睛,卢扬紧张地问道:“如何”
彭素王不答,招招手:“史大叔。”史计都急忙跑到他的身边:“怎么”彭素王低声问了几句话,史计都想一想,也凑在他耳边回答了。彭素王点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史计都走回宫梦弼身边。凌冲问道:“史大哥,彭前辈问你些甚么”史计都轻声回答:“上次我也是被卢扬那一招伤了三焦脉,适才素王问我一些细微,他似已有七分把握,可破那一招哩。”
话音才落,彭素王突然睁开眼睛,长身立起,一抖衣袖:“来罢。”卢扬担心地问道:“须还不到半个时辰。”彭素王笑道:“此番定是你胜了,何须担忧”众人都道他说的是反话,可是看神情却又不象。只见彭素王转身走到宫梦弼身边,问道:“宫庄主的伤势,可遏止住了么请借剑一用。”宫梦弼微微点头,解下腰间青钢剑,递给彭素王。
这一番较量,与前却又不同。卢扬起手依旧是平常的猿公剑法,但才走了四五招,剑式突然一变,朴素平和中,突然透出森森阴气,虽然正当午时,围观众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暖意,似有阵阵冷风从他剑身上透出。
而彭素王,使的还是日帝传下三十三天剑,剑式大开大阖,凛然有王者气象。只见卢扬一招“拨云见天”,剑尖抖动,罩住了彭素王左身数处要穴。彭素王一个滑步,让开来招,长剑如钩,反割对方后心。卢扬急忙后退,拉开距离,又一招“驻日挥戈”,斩向彭素王额头。彭素王不等剑招用老,一个翻腕,反向刺出,疾点卢扬鬓边耳门穴。
乍看起来,卢扬剑式灵动,疾如闪电,而彭素王则重拙迟缓,但两人你有来招,我有去式,以一换一,顷刻间各都出了二十余招,数量上并无多大差别。凌冲在旁边专心看着,只感觉两道剑影,化作了银蛇也似,盘旋缠绕,恶斗不休。身外万物皆隐,又看一阵,连彭、卢两人的身形都不见了,只有银蛇吐信而斗,令人目炫神迷。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出现:“为上唯临,为下唯沉;临而无远,沉而无隐;为上唯周,为下唯定;周则天也,定则地也。”眼前两人的剑式正是如此,忽而笼罩万方,弗远勿届,忽而专窥一隙,无微不显;如天一般深远,如地一般宽广。自己原本看师傅冷谦的招术,所走完全是轻灵一路,而义父陈杞人,则重拙沉稳,但现在想来,轻灵中也有稳健,重拙间奇变无穷。轻巧小、重拙大,表象虽然为二,而本原其实是一。想到这里,凌冲不禁眼前一亮,脱口叫道:“我得之矣”
话音未落,场中两人剑式又是一变。卢扬的剑招不但阴冷,而且更趋诡奇,每一剑刺出,剑势都不走尽,暗藏无数杀招,似左实右,似上实下。而彭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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