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首高杆,我们怕你是鞑子朝廷派来的奸细,这才,这才”
“甚么缪锐,甚么郭郭汉俊你莫不是说的郭汉俊”凌冲大吃一惊,这个郭汉俊,不是大师兄郭汉杰嫡亲的兄长么邱福来道:“好汉识得郭汉俊么怎又不识得铁算盘缪锐这金佛不是他们与你的么缪锐现在何处”
凌冲冷哼道:“是我问你哩,是你问我哩你适才说的郭汉俊,可是在汤大将军麾下做过百夫长的郭汉俊么”邱福来答道:“正是此人想那缪锐,也做过汤大将军驾前护卫哩”
凌冲长叹一声:“你可知他有个嫡亲的兄弟么”“哪个郭汉俊的兄弟么”邱福来道,“似乎听他讲起过,是在应天府陈师傅处学艺罢”“你晓得某的义父,那便好了,”凌冲略放松些勒在邱福来脖子上的钢刀,“郭汉俊的兄弟唤作郭汉杰,正是某的大师兄,此番进京,他还教我与兄长捎封信哩此中误会甚多,大家不要动手,待先剖分明白了,如何”
邱福来佯笑道:“退思兄此言至当,便请便请放开在下罢。这几日鞑子朝廷缉访南军的细作甚紧,咱们也是也是无奈,为成大事,不得不警惕一些。”那蓝衫少女急忙走上两步,深深一福:“凌叔叔,适才多有得罪,求您先将我爹爹放开了,大家才好讲话。”
凌冲看她二八年华,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竟然称呼自己“叔叔”,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可是邱福来一口一个“退思兄”,和自己平辈论交,他女儿也只好这样叫。他想这样挟持一个人质在手,确实不大容易“剖分明白”,于是一收单刀,左手在邱福来肩头一搡:“多有得罪,大伙都坐下讲话吧。”
“大家坦诚相见,”邱福来暗中抹一把冷汗,转过身来,面对着凌冲,“讲句得罪的话,退思兄也请将刀放下了,大家一起来吃碗茶,才好讲话退思兄想也明白,适才咱们在茶里下的乃是迷药,并非毒物,不过不想行险,待先麻翻了你才好查问罢了。”
凌冲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反转刀柄递给邱福来。邱福来笑吟吟上前接过,说时迟,那时快,忽地面色改变,一翻腕子,一刀就向凌冲左肩劈下
凌冲大惊,只得背贴着板壁,向左侧一个滑步,邱福来这一刀紧擦着他肩头嵌入了板壁中。凌冲才自松了口气,突然耳边“咄”的一声清斥,随即后心一凉,有件利器悄无声息地刺透了板壁,划破背心衣衫,已顶住了自己后心上的心俞穴。
凌冲不禁色变,一动也不敢动。那长大汉子“哈哈”大笑,从腰间解下拇指粗细的一条麻绳来,过来抹肩头、拢二背,把凌冲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好象一个大粽子似的。
蓝衫少女笑道:“四叔今日立了头功哩。且出来罢”只听得“哼”的一声,青布门帘一挑,一人手提三尺长的短枪,施施然踱了出来。
凌冲又惊又怒,破口骂道:“诡计暗袭,算的甚么好汉”邱福来很有趣地望了他一眼,叹口气,摇摇头:“如你我这般当细作的,原本便算不得好汉。若必要充好汉,那是指地骂阎罗真个活腻味了哩。”
他踱开几步,笑道:“这位兄弟,不论你是元廷的走狗,或真是徐大将军遣来,在下奉劝一句,便走江湖你都忒嫩了,如何好来当细作”
那个手提短枪,被称作四叔的人冷笑道:“与他罗嗦甚么,早问明白了,是杀是放,也好计较。”邱福来点点头,从地上捡起恶斗中掉落的那尊镀金佛像来:“你仔细回答者,这尊佛是哪个与你的缪锐死生如何,现在何处”
凌冲瞪他一眼,骂道:“放开我,咱们才好讲话”“倒是硬气,哼,这个便是你所讲的好汉么”邱福来笑笑,又问,“好,你适才讲说有一封信要捎与郭汉俊,未知信在何处咱们见了信,或可信得你也。”
凌冲心想这样下去,自己别说不想求饶,就算求饶分说,对方也未必会信,不如指点他们去取了信,或许还有转机,于是哼了一声:“信在下处。”邱福来问:“你落脚何处”凌冲回答:“肃清门内翰林院旁客来栈中。”邱福来点点头:“先委屈你了,待咱们见了信,或可宽放你,面对面好生谈谈。若你真个是徐大将军遣来的啊,到那时在下与你叩头,负荆请罪便了。”
说着话,他向那个长大汉子挥一下手,那汉子抱拳答应,上前来一把揪住凌冲的脖领。凌冲“你待怎样”还没喊出口,早被那汉子抡圆了,一把担在肩上。
撩开青布门帘,后面还有一间屋子,堆着些箱笼和兵器。长大汉子推开一个木箱,弯腰掀起一块木板,原来底下又有一架木梯,直通向一个狭长的地穴。
地穴不过八尺来高,长大汉子都要微微低下头才能前进,凌冲被他担在肩上,臀部高高翘起,不时撞上穴顶,疼得他全身骨头架子都象要散开似的。他心中把所知道的所有恶毒言辞都骂了一个遍,暗想自己活到那么大,虽然经历坎坷,可还没受过这份屈辱哪一旦得还生天,定要加倍奉还邱福来以下这批混蛋就算他们真是大王派来的同志,也绝不手软
他几次暗运内力想要崩断绑绳,却不料这长大汉子绑人别有一功,绳索专从人不易用力的部位走,而且紧得直嵌入肉里去,饶是凌冲内功已经颇有根底,也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用。
他不禁想起师父冷谦教授的法门来:“若被人点穴,在他内力着体的一霎,先放松了肌肤,则彼之内力如以剑刺棉,必不能深入,不多时定能自解也。若被人捆绑,其法却反,在绳索绑下的一霎,先自绷紧了肌肤,待他绑毕,得机会松卸了气力,则绳便松,易于挣脱也。”当初自己喏喏连声,全都记在心里,可是真等事到临头,怎么却想不起来了如果当时按照师父的教导,故意把肌肉绷紧了,现在就不会这样难受,也不会束手无策。
地穴约摸十余丈长,转过个弯,前面在两支火炬的映照下,显露出一扇铁门来。凌冲还在心里自怨自艾,那汉子早走到了铁门前,胳臂一翻,把凌冲从肩膀上甩下来,重重地掼在地上,然后从自己腰间掏出柄一指多长的钥匙,去开铁门。
凌冲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趁那汉子正在开门,背部对着自己的机会,慢慢挣扎着直起腰来,突然间双足用力,运气于顶,一个头锤,直向那长大汉子后腰撞去。
那汉子恰在此时拉开了铁门,才转过身,忽见一个黑乎乎的头顶直向自己胸腹间撞来,不禁吓了一大跳,本能的一侧身体,凌冲这个头锤就便撞歪了,正中那汉子的左肋。
长大汉子被这么一撞,立足不稳,一个转身,后脑重重地磕在穴壁上,眼前一黑,顿时瘫软了下去,就此人事不醒。他肌粗骨硬,凌冲这么一撞,也是头顶剧痛,眼前金星乱冒,更要命的是,因为四肢被紧紧绑住,落下时稳不住身形,一个跟斗,直往铁门中跌了进去。
原来铁门内的地面,比外面要低上五尺还多,凌冲没有防备,头下脚上直撞下去,脑袋“嗡”的一声,也不禁失去了知觉
gu903();就在畏兀儿刀客阿厮兰大闹清真居的时候,凌冲却被困地牢,王保保、雪妮娅他们,除非是大罗金仙,否则肯定猜不到他现在和其后的遭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冲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头痛欲裂。他想要伸个懒腰,却发觉四肢麻木,不能动弹,只当身在梦魇之中,惊愕之下,却莫名其妙地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