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阿厮兰摇摇头:“这个我却不知”王保保继续问道:“我又听得,摩尼教在阿力麻里的东方教团,便是煽动闹事的元凶哩,可是有的么”
阿厮兰忽然侧身打了一个哈欠,等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又已经笑容满面了:“对不住也,想是连日赶路,有些困乏哩。”王保保看他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也便笑一笑,刹住话头,不再问下去了。
艾布端上来水答饼、古剌赤、糕糜等诸色点心,阿厮兰连忙摆手说道:“我随便吃些便可,恁么多,却付不起”王保保笑着打断他的话:“且吃着,算我请客便是,打甚么不紧”
他的话音才落,突然一个粗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老回回,这餐你赚不得了也,那位阿厮兰先生,咱们要请将警巡院里去哩”说着话,两个警巡装束的青衣汉子挺着兵刃冲了进来。
王保保和艾布都是一愣,只听阿厮兰冷笑道:“小小一个大都警巡院,也配来拿我么”
“大都警巡院既是不够份量,未知我又如何”突然随着一声暴喝,一个红袍番僧舞着支碗口来粗的钢杖直跳进来。风声如雷,杖头到处,碗碟桌椅尽皆碎裂,店里的客人慌忙四散奔逃,还是有几个被打伤了胳臂、腿脚,倒在地上“哼哼”地呻吟。
王保保转身一脚踢翻身后的桌子,拉着艾布和自己妹子躲到角落里去,冷眼旁观。只见阿厮兰似乎对这唬人的架势倒并不放在心上,冷哼道:“多普拉旺,我坐地还未出手哩,你可慌些甚么把一支讨饭棒舞出再多花样来,又抵得甚用”
那红袍番僧多普拉旺却似乎对阿厮兰颇为忌惮,手中钢杖舞动,脚下却原地踏步,并不敢冲上前来,只是嘴里威风:“阿厮兰,我身旁这两位,乃是警巡院中一流的高手”
两个先冲进来的青衣汉子,一挺单刀,一舞双锏,一起跳上两步,高叫道:“乐谦、周德渊在此。阿厮兰,晓事的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就缚,莫等老爷斫下你一双手脚,拖将出去,须不好看”
阿厮兰缓缓地站起身来,掸掸袖子:“大都城里真个高手如云哩。你几曾见我将出兵器来,便如此惊惶”话音未落,忽地跨上一步,右拳疾风般擂向乐谦面门。
乐谦知道此人乃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刀手,早就暗中戒备,此时见阿厮兰果然一句话没说完就便动手,不慌不忙,一招“云龙初现”,横刀在面门前一拦。
在他想来,阿厮兰一定不敢以肉拳来撄刀锋,势必撤拳换招,用左拳来打自己胸部,或者飞腿踢向自己的小腹。那么自己用左手一格,右手刀直削下来,敌人不愿赔上一段肢体,也就只好抽身后退。
他想的倒美,却不料今天碰到了纵横天山北麓十数年的一头雄狮好比两人对弈,棋力低的只道自己算无遗策,但在高手看来,每子落下,都无一处不是破绽,无一处不可反击扫荡。
眼看阿厮兰的拳头已经距离刀锋不到半寸,他忽然间手腕一翻,拳头散开,四指并拢,拇指藏于掌心,呈刀状反切钢刀刀身。乐谦心道“不好”,还来不及变招,右腕巨震,钢刀再也把持不住,脱手跌落。一晃眼间,不知怎么的,刀未落地,已经到了阿厮兰的左掌之中。
乐谦右手刀已经脱手,左手却本能地按照自己先前算计定的,在胸腹间一格。阿厮兰果然飞腿踢来,却不料先发后至,脚跟狠狠地蹬在对方手腕上。乐谦一声惨呼,连着两个空心跟斗倒翻出去,跌倒在地。他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淋漓,左腕却软绵绵地垂下,竟被这雷霆万钧地一脚,生生蹬断了腕骨
阿厮兰钢刀在手,一股杀气徒地从刀尖上弥散开来,很快传遍全身。他“哈哈”长笑,左手刀划个圆圈,周德渊才冲上半步,铜锏还没等递出,已经被绞落在地。说时迟,那时快,阿厮兰向右侧跨出一大步,钢刀向空中一抛,已交右手,“当”的巨响,刀杖相碰,多普拉旺暴叫一声,“噔噔噔”倒退三步。
阿厮兰白袍如雪,店堂中本来无风,他的袍襟却翻飞不定,仿佛草原上浮动的云彩一般。多普拉旺钢杖柱地,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好,好,数年不见,你的功力又精进了”
“好说。”阿厮兰忽然双眉一展,袍襟轻轻垂下,杀气顿消。他把钢刀掷到呻吟不绝的乐谦身边,重又缓缓坐下:“怎么,还不走么”
多普拉旺自知自己本事和敌人差得太远,当下恨恨地道:“阿厮兰,你看错了所在,大都城里岂容你自由来去终有一日,哼,终有一日”
他俯身拾起钢刀,插在腰里,然后把乐谦近两百斤重的身躯横抱起来,转头就走。周德渊也慌忙收了双锏跟上。远远的,只听多普拉旺的声音闷雷一般传来:“九曜星君已到大都,我且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阿厮兰虽然艺高胆大,终究身处元朝京城,行藏既已暴露,也不敢再在清真居里多停留。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西域旧金币巴里失放在桌上:“老爹,对不住,搅扰了。”说着话,掏出块布巾来,把桌上的点心包起一些,揣入怀中。
艾布知道此人若再多留,对自己的店多有不便,也不敢多讲话,皱着眉头,走过来接过金币。雪妮娅一直躲在里间,此时探出头来,望了阿厮兰一眼,脸上尽是惊恐之色。
阿厮兰走到门边,回头一笑:“老爹,多谢了。”说完,大步扬长而去。艾布关照雪妮娅:“我必要往警巡院里走一遭去,此事怕不得便了哩。”王保保在后面按住他的肩膀:“且慢,老爹,你且休去,在此看顾我的妹子与雪姑娘罢。我去讲托些关系,为你求情,料不碍的。”
阿厮兰离开清真居,专挑偏僻的胡同走去,只想尽快出城,那时候野地广阔,干粮充足,就谁也不怕了。谁料走不上半里地,却隐约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他急忙拐进一条寂静无人的狭窄胡同,凝神细听,感觉身后那人也已经跟了进来,于是徒然停步,也不回头,问道:“阁下跟着我来,意欲何为”
“送君一程,”身后那人也停住了脚步,平静地说道,“在下不敏,还有几句话想要请教哩。”阿厮兰缓缓转过身来:“你究竟是谁”
“在下已报过姓名了也,”那人笑着走近几步,“在下王保保,汉人,河南沈丘人氏。”阿厮兰也不知道为甚么,左脚跟一颤,眼睁睁看着此人走近,自己竟然有后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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