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但使老头的泪水立即就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也使郭震北的喉头更加酸楚,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堵起来,几乎使他不能再呼吸下去。
老人家似乎是怕小阿靓进来,他朝郭震北点点头,挪动脚步离开里屋。
在看着这一切,再听到小姑娘说的“肉肉”,郭震北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似乎他已经看得到,在绝境中老头子割取了妻子腿上的肉,为孩子加工成“肉肉”。而他的妻子,咬着被头强忍着极的痛苦,只为了自己亲爱的孙女可以在这残酷的末日里,能够保存住她可爱的生命。
他的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下,泪水狂涌而出。一直憋在喉头的呜咽,再也没有办法能够停止的住。痛快的哭泣,使他宣泄出强烈的感情。
在这个人世间,还有如此大爱吗
“小伙子,你不要哭,你快不要哭了,我还有事托你呢”
床上老太太看到郭震北的模样,不禁有些着急。甚至动了动,想要坐起身子。
“你说,你说,我在这儿听着呢”
隐隐中,郭震北已经明白了一切,甚至他也猜到了老太太要托他做什么事情。
“娃呀,你没猜错不管咋样,我都不能让老头子和孙女饿死呀”
说着的时候,老太太脸上闪动着某种使郭震北不得不崇敬的光辉。可是这也使他恨起了老头子,甚至他心中涌起了某种冲动。大约老太太老于世故的眼睛,已经看明白了他所有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否定了郭震北的猜测。
“不是,是我逼老头子这样做的我身体有病,拖累了他们爷孙俩。老头子不愿意把我扔下不管咋样”
说到这儿,老太太的喉头哽咽了一下,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才可以接着说下去。
“不管咋样,我都要让小阿靓活下去,那可是我的心头肉啊我的小宝贝,将来还要让她好好的飞呢可惜我看不到了”
老太太说着哆嗦着嘴唇,眼睛止不住顺着眼角,一直流淌进她花白的头发里。
随着老太太的叙述,郭震北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这里他的心头已经开始痛恨,痛恨自己刚刚的猜忌。相比之下,那是一种多么愚蠢而又渺小的心境。
两位老人家,为了那个可爱的孩子,付出了他们可以付出的一切。唯一的祈求,就是可以使她好好的活下去。老太太的请求,也正如同郭震北预料的一样。
“娃呀,把阿靓带上一起跑,我求求你就让她给你当女儿”
正在说话间,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那是薄铁板倒下的声音。紧接着外屋传来老头拉开木门的声音,大约他出去察看了。不一会他冲进里屋,满脸都是惊惶的表情。
“赶紧,那些怪物上楼了,我的天老爷啊”
在这最后时刻即将来临的时刻,躺在床上的老太太高声叫着孙女远离危险。
“阿靓阿靓,到奶奶这儿来”
郭震北知道,在她要当医生的丈夫,用手术刀截肢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见过孙女。上的疼痛、末世的恐惧以及隔着门帘的思念,怎么能不惊心动魄
随着老太太的叫声,一阵带着快乐的充满了思念的,“腾腾腾”的脚步里,小姑娘出现在里屋。
这时她身上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袄,头顶上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甚至脸上也捂着个大口罩。来到奶奶的身边,小身体扑在奶奶的身上,小姑娘发出奶声奶气的哭声,嘴里毫不做作的思念和不懂事的抱怨。
“奶奶,我可想你了。爷爷说你得病了,他还不让我见你,臭爷爷臭爷爷奶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爷爷说要让这个叔叔带我走呢”
聪慧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小小的胳膊紧紧的搂着自己奶奶的脖子。小脸贴在奶奶的脸上,带着最趋势的思念。
“阿靓乖,阿靓不哭奶奶让这个叔叔带我娃出去玩呢,回头就把你送回来”
枯瘦的手抚摸着小阿靓乌黑的长发,看得出来奶奶对孙女的痛爱,也看得出来这种爱早已经超越了她自己的生命。抱着痛哭的祖孙二人,使郭震北感觉自己再也无法看下去。他再也无法忍受那些可恶的丧尸,来破坏这人世间最真挚的关爱。
一股杀戮的,充斥了他的心间。
这时楼道里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杂沓的脚步声也已经清晰可闻。这些不再是使郭震北害怕的会哭泣的危险,也不是会使他恐惧的恶梦。
“我操你们这些怪物的先人,老子杀光你们这些杂碎”
咬着牙的郭震北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瞪着已经红了眼睛,转身出了外屋一把抓起自己的弓箭。这时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恐惧,也不再害怕什么死亡。青年的热血在血管里沸腾起来,唯一不想的就是放任惨剧的发生。
恐怕这时如果上帝答应,用他的命换取祖孙三口的安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甚为这个原因,他的心中已经确认了一条近乎荒谬的想法。
“或者我们可以依靠防盗门守住这儿呢,如果可以的话”
第8章大爱无疆
“娃呀,你疯了”
老头死死拉住郭震北的胳膊,就仿佛他是一个犯混了的孩子。
“放开我,我要把这些狗东西都杀光”
两只眼睛通红的郭震北执拗的使劲甩了一下胳膊,这时心头唯一的想法就是把屋外的怪物一扫而空。外面的防盗门上传来凌乱的撞击声,那些丧尸大概已经为了里面的气味而疯狂了。
金属则发出一些“咯咯吱吱”的,不堪承受重负的呻吟,面对这些怪物它实在是力不从心。
“扑通”
老头突然之间跪倒在执意要拼命的郭震北面前,抓着郭震北裤子的手摇着他的身体。
“娃呀,我求你了,带着阿靓跑只要她能活下去,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也行啊”
郭震北挣了两下,没有挣得动。已经决心拼命的老人家,力量大得出奇。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的背包与那些装备挂在身上。可是内心之中的悲哀里,自己就像是一个战场上的逃兵。
在进里屋前他流淌着眼泪,问了一句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那你们两位老人家呢”
老头看着服从了决定的郭震北,掂起了自己的武器。那只不过是一把菜刀被铁丝牢牢的固定在擀面杖上,恐怕也是普通家庭里最为犀利的武器了
他回过身,接着用自己瘦瘦的肩头顶着木门,转过脸来叫着。
“小伙子,这城里是没办法呆了,要往山里逃才保险快跑,替我替我和阿靓说说说再见”
这时的老人家大约已经彻底置之生死于外,当他回过头喊的时候,完全像一个上了战场的老兵。唯一只有说到“阿靓”的时候,他的眼睛才显示出一些慈爱与亲情。除此之外红浊的老眼里,完全是要疯狂战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