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州气得笑了,赶紧整理一下表情,喝道:“罪证确凿,还敢狡辩”
朱延嗣磕头说:“老爷,小民邻舍袁钟扩院子,把原先那五尺宽的巷子弄成了一尺,小民不敢跟他理论,一时糊涂,就把旁边的院墙给砸了”他说着,居然委屈得淌起眼泪来。
陈知州看看师爷,嘴角显现苦涩的笑容,这个袁钟不光他知道,滁州城的不少人也都知道,袁家在地方上也算大户,袁钟有兄弟四个,为人还算仗义,乡民受灾,他还是非常热心参与救灾的,只是这人在兄弟里是老四,原先最得乃父喜爱,很受三个兄长的妒忌,乃父死后,三个兄长对他态度极差,袁钟为此性情变得奇差,经常跟邻里发生冲突,他这个知州到任以来,已经在这公堂上先后惩处他五次了。
“来人,将袁钟带来公堂”陈知州只好发下火签,衙役领命走了,而公堂之上一时有些冷场,慕轩趁这个机会,过来跟朱佑樘他们见礼,蝶儿姑娘是最开心的,看慕轩的眼眸都是亮晶晶的,这让一旁的凝佩暗自苦笑,连晴蓉都觉得这个蝶儿看自家姑爷的眼神很奇怪了。
也正是利用这段时间,慕轩让太子更进一步了解了石敢当的为人,而他自己也从观审的百姓口中知道了袁钟的情况,他思考了一阵,向一个衙役说了两句话,衙役出去悄悄禀报了张推官,而张推官又让人禀明陈知州,陈知州宣布暂时退堂,而后慕轩被找去跟陈知州、张推官、师爷一起合计了好一会儿。
等陈知州再次升堂,那袁钟已经被带来了,同样四十出头的年纪,但样貌比朱延嗣要粗豪些,上堂之后的神情也明显比朱延嗣要张狂,虽然磕着头,但显然毫不在乎。
“啪”陈知州这一次将惊堂木拍得山响,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横行乡里,妄逞不法,本官今日岂能容你”他向左右喝一声:“来人,将这顽劣不法之徒拖出去,乱棒打死”
袁钟惊得豁然抬头,还没等有什么表示,两个衙役上来将他绳捆索绑,拖了下去。
这样也行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朱佑樘惊得目瞪口呆,这个陈鹤看来也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啊他鼻中冷哼一声,往前踏一步,想上前阻止这人间惨剧,但却被李东阳轻轻拉住了胳膊,李东阳往慕轩那边看一眼,说:“少安勿躁看戏就行”
看戏你把这种草菅人命之事叫做“戏”朱佑樘心中一怒,但很快就品出不对味的地方了,他看一眼李东阳,瞧他冲自己点头呢,他才算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堂外的百余人却都大张着嘴傻在那里,这位陈知州一想还是挺讲理的,今天怎么这么粗暴,不容人家说一句话,就要将人打杀,这这这
就听后面传来阵阵惨叫声,没一会儿,又没有声息了,一个衙役上来禀报:“老爷,袁钟没气了”
这就把人活活打死啦堂下百姓瞠目结舌,整个大堂一时鸦雀无声。
第六集天赋人权
更新时间20124219:26:30字数:6077
“来人,将袁钟三个兄长请来”陈知州面对堂下百余人,居然毫无异色,再次发签,衙役领命,不一会儿,袁家三兄弟就被带来了,看他们白白胖胖都富态得很,应该都是养尊处优过舒坦日子的。
陈知州对他们倒是非常和蔼,在他们跪拜之后,让他们三兄弟起来,说:“本官知道你们三人与你们兄弟袁钟一向不睦,袁钟此次与邻居发生纠葛,有损先贤遗风,本官方才已经将他乱棒打杀,请三位前来,商议一下袁钟家产该如何处置。”
袁家三兄弟惊得大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而后,三兄弟一起颤微微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老大说:“舍弟袁钟虽然性情顽劣,但平日里修桥铺路,赈济灾民,一向不甘人后,不知他如何触犯老爷,招来杀身之祸,舍弟死得冤哪”
其他两个也是一迭声喊冤,这一来,陈知州可是相当被动,但他居然非常镇定,淡淡的拍一下自己的补子,问:“听你们的意思,你们那个兄弟不该死,要是他回来,你们做兄长的会捐弃前嫌,和睦相处么”
回来诈尸吗袁家三兄弟一愣一愣的,而后毫不犹豫的一起点头,说:“一定一定,无论如何,他是我们的小弟”
话音未落,他们才想起来,小弟已经被知州老爷活活打死,不可能再活转来,想到这么多年兄弟间你争我斗,形同仇雠,一朝天人相隔,才知道兄弟之情是如此可贵,以往种种是如此不该,想到这个,三兄弟互相看看,再次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看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跟孩子似的也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看到眼泪在黑油油的胡须上荡啊荡的,实在太滑稽,陈知州知道自己是绷不住劲的,立马决定不再绷下去了,叹息一声,说:“三位兄弟情深,本官深有同感,实话说了吧,袁钟这次确实做得过火了,但本官岂能草菅人命”
他挥一挥手,立即有衙役将袁钟带上堂来,袁钟浑身上下根本没有半点挨过打的痕迹,堂外众人一片惊呼声,袁家三兄弟惊愕的转身,看到袁钟,三人踉踉跄跄跑过去,争相恐后抱着自己这个小弟,哭得一塌糊涂。
袁钟刚才将这三个兄长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本以为他们恨不得自己一命呜呼,想不到如此顾念兄弟之情,他已是非常意外,此刻又见他们如此伤怀,终于也难以抑制悲伤,抱着三个兄长,放声痛哭。
堂上堂下都看着他们四个,不少人也被这氛围感染了,眼角涩涩的,朱祐樘看着这一切,居然也觉得很是感动,老百姓兄弟间有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之事,很是烦人,但这份兄弟情谊也是他这皇家子弟永远无法体会到的,他跟那些弟弟们在人前兄慈弟孝,但人后呢,根本无法像民间弟兄这般骨肉连心。这难道就是身在帝王家的不幸
陈知州看看堂下的慕轩,后者微微点头,陈知州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袁钟,朱延嗣听判”
朱延嗣赶紧跪倒,袁钟也赶紧擦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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