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就像现在窗外的春风,柔柔地软软地吹过来,带着点紧张,又带着点期待。
庄颂关了麦,望着窗外湛蓝的夜空和夜色中点点的星,轻轻吐了口气。
开心吗,当然会有开心的吧。
不开心的话谁会和他一直玩游戏呢。
可如果顾昳这么问,他就不想承认。
脾气大概没个一年半载过不去,就是不想顺着他。
所以庄颂没回答。
顾昳等了半天,听庄颂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你当我没问,我想太多了。”
庄颂这时候也发现自己死穴了,他吃软不吃硬,尤其吃顾昳可怜巴巴那副样子。
倒不是说别的,就是顾昳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他就不忍心对他太狠。
庄颂到底还是稍微放软了态度:“倒也不是。”
“倒也不是什么?”顾昳立刻问。
“……倒也不是不开心。”庄颂说。
话音刚落,那边顾昳的语气就跟屋子里开了灯一样,瞬间变得明朗起来:“真的吗?那你就是开心?”
“……”
庄颂拒绝回答。
但顾昳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那你就是开心,对吧!你和我一起玩是开心的吧?”
庄颂更不可能承认了,可又不能违着心否认,在聊天框里打了三个点。
三个点对于庄颂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冷淡的回应方式,顾昳很清楚这一点,但这完全不能浇灭他现在的心花怒放。
只要庄颂承认自己开心,哪怕只是一点点开心,哪怕他只愿意回三个点,顾昳已经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了。
“这盘肯定带你赢,我搞个海妖火炮锤石五杀。”顾昳突然想起庄颂说要自己carry,赶紧又改口,“不是不是,我出香炉骑士之誓,死保你好吧。”
出门买装备时又问:“你是不是要回江州了?”
庄颂一愣:“你怎么知道?”
“看你导师发朋友圈,说你那项目快结束了。”顾昳说,“到时候我去帮你搬家吧?”
“不用了吧。”庄颂说,“找人帮忙又不贵。”
“我去帮你嘛。”顾昳恳求似的说。
庄颂本来是想继续拒绝,但他想到自己导师发的朋友圈,里面只提了他项目的名字,地点、人名,一概没讲。
就连同门里不做他这项目的,都未必知道导师那朋友圈说的是他,可顾昳就知道。
所以最后庄颂没有坚决反对,他说:“看你自己吧。”
庄颂的项目是一种应用于货运机车的电子转运装置,他从升上研究生起就一直在做这个项目。
经过前期长时间的理论储备和实验,以及过去一年的实地实验,总算小有成绩。
他的项目被导师作为科技领军项目投递出去,也以团队名义在申请其中一项技术的小专利,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参加一些科技论坛的汇报。
所以先回到江州。
回江州的前一天晚上庄颂和站里的师傅们一起吃了顿饭,因为跟大家处得很好,要离别了又舍不得,就喝了点酒。
不能叫“点”,第二天顾昳来帮忙搬东西时他还宿醉未醒,头仍然疼着。
开门时庄颂愣了愣。
顾昳站在门外,穿着件深灰色很漂亮的外套,胸前口袋有条纹装饰,侧面口袋还嵌着两根丝带,里面是件白色内搭。黑色休闲西装裤显得一双腿格外长,但脚下踩了双板鞋,让这一身不至于太过正式,却又恰到好处勾勒出他宽肩细腰的好身材。
庄颂脱口而出:“你穿的好隆重啊。”
“怎么样?好看吗?”顾昳笑了笑,“衣服我新买的。”
庄颂脑子没太转过弯来,“为了搬家买件新衣服?”
“嗯。”顾昳被他这么问,突然卡了个壳,然后才略有点不爽地反问,“不可以吗?”
庄颂这会儿还没完全睡醒,没想明白顾昳特意买了新衣服是为了见他不是为了帮他搬家,他揉了揉自己额头,“可以可以。”
反正顾昳很有钱,想怎么花当然是他的事。
顾昳看起来有点郁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跟着庄颂进屋,问:“你昨天喝酒了是吗?”
“嗯。”庄颂应着,“喝了好多,现在还头疼。”
“喝那么多干嘛。”顾昳看他恹恹地满脸写着不太舒服,忍不住埋怨,“还不是自己难受。”
“你管我。”庄颂板起脸,“我乐意跟他们喝。”
“好好好,那你喝点茶解酒吧。”顾昳任劳任怨任怼,“有茶叶吗?我现在给你沏。”
“胡青有。”庄颂说。
“那我先烧水。”顾昳转了个身找厨房的位置,刚要过去,脚步又定住了,“有拖鞋吗?我怕把你地板踩脏了。”
“有。”庄颂这会儿没什么精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他拉开柜门,用脚尖把拖鞋踢到顾昳面前。
那是一双柯基头造型的拖鞋,本来应该挺可爱的,但是四只狗耳朵被9.9咬掉了三只,还被挠了好几道,现在看起来就像两个秃头黄豆刀疤脸,很滑稽。
如果不是因为被咬成秃头狗了庄颂也不至于换双新拖鞋,虽说是在家里穿,但偶像包袱他还是有的。
顾昳看着这双拖鞋,脸上表情极复杂。心想要不干脆穿着他这双新买的很能耍帅的鞋进去沏茶回来再给庄颂擦擦地算了。
但又觉得这可是庄颂给他的拖鞋,不穿血亏。
就这么很矛盾地足足发了半分钟的呆,顾昳终于决定先不去想这个:“算了,我还是先去要茶叶吧。”
庄颂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守在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