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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劫录 赤军 2353 字 2023-10-02

”我想了一想,回答他说:“禁军不宜轻动,使将百人前往监督可也。”靳贤点点头,随即露出似乎相当阴险的笑容,说:“如若强蛮入侵,蹂躏郡县,我便使御史弹劾获筇指挥不当,那样就有藉口杀他了”

虽然是在为我谋划,但看到他如此可怕的笑容,我也不禁轻轻打了一个哆嗦,背上冷汗涔涔这个家伙的可怕,或许不在获筇之下,我真的可以用他为爪牙吗异日他会不会取代获筇,变成我最大的威胁呢

这天的事情非常之多,我才回到府里,仆佣就来禀报:“谈商已经归来,求见大人。”我要愣一下,才能想起这个谈商究竟是谁嗯,此人是渝安郡谈邑的寒士,据说祖上做过威朝的史官,我曾派他去查找有关“大化之珠”的记载。

想到“大化之珠”,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头疼欲裂。先叫仆佣用冷水打把手巾来擦了脸,头疼略微止住,我才吩咐传唤谈商。谈商进来以后,先大礼磕头,然后禀报说:“小人不负大将军所托,可惜原件族中长老不使携出,只得口头禀报大将军了。”

我往前探了一下身子:“你查到了什么”谈商回答说:“族中有威朝时的散简,托名祖圣所作,其中却有一段话被涂掉了。虽遭涂抹,尚可辨认出部分字句,内中确实提到过大化之珠。”

我更感兴趣了,催促他赶紧背诵来听。谈商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子之南也,非为道也,为求大化之珠”我皱了一下眉头:“这里所称的子是指”谈商想也不想就回答说:“理应是指的至圣”

谈商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如同百雷落地一般,震得他一个趔趄,我也差点从榻上翻滚了下来。似乎生命中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骇人的声音,我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那声音明显倏起倏灭,但在我耳中却似乎回响不停,永远也不会断绝。我匆忙从榻上跳起来,大声问道:“什么声音”

谈商面如土色,转头朝门外望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隐约的倒好似在自言自语。隔了一小会儿,耳中的回响略微平息了一点,只见一名仆佣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了进来,磕头禀报说:“地裂了院中陷开一个大洞,深不见底”

地裂我再次感觉后脑如针刺般的疼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要回想起来,然而脑中如有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生生地把无尽思绪全都阻挡住了。我踏上木屐,两三步跑到门边,朝外望去,就见院中本该树立着汉白玉屏风的地方,现在塌陷了一个直径近丈的圆形大坑。

战战兢兢地走到坑边,我小心翼翼地朝内望去。仆佣禀报得没有错,这个大坑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可怪的是,坑壁竟然平整如同刀削。

左右望望,看到几株盆栽,我便走过去,单手端起盆菊花来,直往深坑中掷去。轻微的风声响起,那盆花一直朝下坠落,足足半盏茶的功夫,竟然听不到落地的响声。我的心脏狂跳,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更不知道是何预兆,并且,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个奇特的深坑才好。

闻声跑来院中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仆佣、门客,虽然心中诧异甚至是惊惧,但看到我就站在坑边,谁都不敢靠近,只是瑟缩在墙边窃窃私语。我突然一抬眼,看到雪念扶着妻子也从后堂走了过来对了,她现在不是爰苓,她现在是妖物萍妍,她或许能够解开这个神秘事件背后所隐藏着的真相吧。

妻子缓缓地走到坑边,垂首朝下望去。我生怕她一个不慎失足坠落我的心理也很矛盾,她既然是妖物,又怎会失足于是伸出左手来拦了一下:“小心。”

嘴里叫妻子小心,但我这样一侧身子,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脚下突然一空,自己反倒趔趄着直往坑中落下耳畔传来妻子和仆佣、门客们的惊呼,我只感觉一股冷风从胯间直透上来,穿过四肢百骸,又从顶门直穿出去。

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简直就象用一柄快刀把自己整个人从中一剖两半。自己还在不停地向下坠落,周围的光亮越来越是微弱,我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到底,到底以后,是不是就此一命呜呼,变成一团模糊的肉酱。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本能地蜷缩了一下身体,结果竟然就在空中颠倒了过来,头下脚上,那种感觉诡异而痛苦得无以名状。

好象有无数柄木桘正毫不留情地敲打着自己的头颅我隐约明白,那不是木槌,那恐怕倒是自己倒灌的热血眼前越发黑暗了,暗得超过了无星无月而又大雾弥漫的凌晨时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第五十五章恨病

古诗云:我恨在我求,万古罹深幽,我病在我忧,疾疠不得瘳。〗

这一切,原来都只不过是个荒梦而已,其实并无天摇地动,也无地裂深坑。我完全不记得梦中跌落深坑以后又见到了一些什么,隐约感觉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全都遗忘了。

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此世何世,忘记了曾经遭遇到的一切人和一切事物。那是一种异常恐怖的感觉,当你明知道一切全都确实地发生过,而又确实地想不起来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从而只想到一个字:“死”

我甚至在梦中忘记了自己的妻子,忘记了爰苓,更忘记了萍妍。所以当我终于睁开眼睛,从梦魇中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首先看到妻子那焦虑的目光,内心竟然腾起浓重的忏悔之意。

只是一个梦而已,但现实中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我会有一天忘记自己的妻子吗或许吧如果任由妻子跟随那狐精而去,狐精也许会抹除我相关这个女人的记忆如果她不抹去,我将长久生存在歉疚之中,如果他将记忆抹去,我则会身陷梦中那样茫然惶惑的境遇之中,直到死亡

我挣扎着爬起来,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尤其当自己想到了在梦中坠落深坑时的感受,更仿佛有无数虫豸在咬噬自己的血肉,不禁难受得再次跌倒在榻上。妻子问我:“丈夫此刻感觉如何”又说:“已着人去宫中请御医去了。”我微微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gu903();就这样,我在病榻上躺了整整三天,才终于勉强能够视事了。首先来到榻前奏事的是靳贤,他呈上一份太尉府所颁发的调兵令,阴沉着脸说道:“邱县芒氏作乱,获筇竟然调动了七个郡的郡兵,不识何意,恐有奸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