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年龄,不过才二十出头,长长的头发没有挽髻,披散在肩上。乌黑的头发更衬托出肌肤的雪白和面庞的红润。她应该没有化妆,眉毛略有些浓,嘴唇也是正常的血色,而没有涂脂。但是,她不化妆,比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化了妆还要艳丽
虽然是白天,空中有云,阳光并不算炽烈,然而我一见到这个女人,却猛然觉得眼前一亮,象被阳光灼到了双目,匆忙移开视线,心里“通通”乱跳,倒似乎多正眼看这女人,是亵渎了她似的。然而目光虽然移开了,这女人的相貌却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尤其是她的眼睛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和哀伤,相衬的若是普通美色也还罢了,或者这般艳丽,展现的是灿烂的笑容,也不会令我如此惊愕颤抖。这样的目光,配合这样的容颜,却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淒美的感觉,使我的心猛然一沉,眼前刹那间从白昼变成了黑夜
是谁,是谁会令如此美丽的女子,如此不似人间凡种的女子哀惋欲泣这样的绝色,只会教人怜之爱之,甚至仅仅是慕之敬之,怎敢令她这般伤痛欲绝这样的眼神,是会使全天下人都心碎的呀我神情恍惚间,不自觉地松开了左手,“嘭”的一声,一道惊雷震响,才把自己的魂魄拉回了窍。
转过神来,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策马奔过去,鱼网后面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四下一望,并无遮蔽,那个女人就算有御风之术,也不可能逃得这么快。心下悚然一惊难道是冤魂作祟吗难道我所见到的并不是人吗是的,人世间哪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身后马蹄声响,桐辅的声音叫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啊”我愣了一下,随口回答道,“猛然起了一阵怪风,眼前出现一个女子,可是转瞬间又不见了,我这才”“不是村中的女人,躲起来了吗”桐辅追问道。我回想一下,虽然看不清那女人的装束,但应该不是普通乡下村姑,于是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其余的同伴也都匆匆跑过来,看到我安然无恙,才开口要问,突然村东头又起了一声爆响。我们一齐策马奔过去,只见剑士唐澧跌倒在一口水井旁边,马就拴在旁边篱笆墙上,四蹄不住地踩踏。
腾语翻身下马,扶起唐澧,问他:“什么事怎么了”唐澧惊魂初定,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到这里来,觉得口渴,想汲点水”
唐澧算是我的长辈,他第二位夫人,是我远房的表姨。可是我从小就看不起他,虽然背负着剑士的名号,剑法却稀松平常,胆子也小。他这次也来参加剿杀妖物的行动,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桐辅曾经悄悄对我说过:“是他大夫人逼的。四十多岁,还只是个剑士,又无名望,每年举贤良方正都轮不到他,祖上虽然留下不少产业,这些年坐吃山空,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大概以为有寒先生在前面挡着,此行有惊无险,所以才大着胆子跟来吧。”
其实说心里话,若没有寒炜参与此行,恐怕我也未必敢来。年轻人虽然胆子大,可多少有个限度,谁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唐澧结结巴巴讲了半天,大家才明白他的遭遇。原来他正凑到井边,看看是有水呢,还是一口枯井,猛然下面透出来一股恶气,冲得他顶门欲裂。才把收了鞘的剑再拔出来,突然一道虚影杂在恶气中,直扑出井。唐澧连砍三剑,都被那虚影躲过,这才放出了掌心的惊雷。
我猜他的描述中水分很大,他才没那胆子砍虚影呢。八成是虚影才冲出来,他就吓得跌倒在地,匆匆放出了惊雷讯号。我当然不会说破,坏了长辈的脸面,况且,他多少还见到了妖物,我才见到个女人就放出讯号,其实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还要不如
寒炜皱着眉头,下马来看了看唐澧的气色,搭了搭他的脉门,开口问道:“那妖物往哪里去了”唐澧用手一指:“那、那个方向”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高峻苍翠,正是钟蒙山。
我们再不敢分开,合兵一处,砸开了几户的屋门。屋中都收拾得很干净,不象是遭了劫难或者变乱的样子,然而却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奇怪,屋门是从里面插上的,好几户的窗户也都从内销牢。居民都哪里去了,平白无故化作飞灰了吗
当然不会是平白无故,这定是妖物作祟,掳走了村民。寒炜和腾语商量一下,准备大家暂时在村内歇脚,明天一早就往钟蒙山去探查。“妖物或在山中,或在河中,”寒炜沉吟着说道,“潼河滔滔,难寻依靠,况且,我相信不是全部人都会辟水之法的。咱们还是稳妥一些,先查钟蒙山吧。”
我们不敢取用村民家中的粮食,只是搬柴生火,借他们的锅灶热了热随身携带的干粮。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妖物为患,今天的白昼似乎过去得特别快,一眨眼天就黑了下来。“大家警醒一些,武器就放在枕边,”腾语关照说,“要防妖物趁夜来袭。”
仍然叫扩放和晨谙分班守夜,但就他们两个当然不够,除了寒炜和腾语,剩下的人都必须负起责任来我和梁贯、晨谙被分派守下半夜。
只脱了外面长衣,宝剑就放在枕边,还在手里写了一道山部护心符,我才敢闭上眼睛。心情颇为紧张,几乎睡不着,但今晚休息不好,明天上山将更加危险。我强自按捺胸中的躁动,缓缓吐气,闭目冥想,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
在梦中,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正驾着战车在原野上驰骋。四周很亮,微风吹拂衣襟,心底却似乎有一种期盼,期盼什么人在眼前出现似的。终于,那人出现了,也驾着战车,向我迎面驰来。
抬眼望去,对面战车上的是一名女子,白色的衣衫,和乌黑的长发同样在风中飘拂那正是我白天见到过的那个女子啊,正是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啊我悚然一惊,明明脚下踩着战车的车板,却没来由地一个趔趄,睁开了眼睛
梦中的情景还在眼前,四周却从明亮变成了黑暗。我听到屋门轻轻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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