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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劫录 赤军 2344 字 2023-10-02

话,那很正常,连素无始和深无终都无法理解,何况这些更等而下之的家伙呢他会将此禀报彭公,彭公会找家主商议,也都在情理之中。只是家主为何提议要除掉我呢他真的是怕我的“妖言”引起元无宗门达者的愤怒吗我现在是郴国的大夫,并非彭国公孙,并非峰氏之子,那些狗屁达者若要愤怒,怒火也将喷吐向郴国,而不是彭国,更不会是他吧。家主是仍然害怕我当初挥剑砍他时的眼神,他怕我因父仇向其报复,所以得到机会,才想除去我吧。

我是很想向他报复,父亲被犬人首领杀死的那一幕,仍不时在脑海中闪回。但我逐渐发现,想向他报复的原因,却大半不是为了仇恨,而是源自对远的爱。如果我完成了复仇,远就不需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来继续他的人生了。我希望他可以虽清贫但快乐地在浈地长久生活下去虽然后来才知道,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大概是看到我并没有动身的意思,唇边却微微露出冷笑,王姬竟然急切地将身一探,凑近了我:“请大夫速速离开”离开我怎么能够离开。仙人忽荦和上人之王蒙沌交付的使命还没有完成,雨璧还没有找到,我怎么能够离开虽然并不甘心受他人指使,即使对方是仙人和上人,但在内心深处,还是很盼望集齐各方神器,以阻止大劫的产生。现在若是灰溜溜地逃离了彭国,恐怕以后再想来寻找雨璧就难上加难了。

其实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并不畏惧死亡,而且恐怕忽荦和蒙沌更害怕我的死亡。尤其是忽荦,他总是不愿意插手下愚的事务,但他会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吗他会愿意失去大劫的线索吗如果我迫使他不得不插手下愚的事务,他心中会怎样想会不会万分愤怒和懊恼,却又无从发泄想到这里,胸中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恶毒的快感。

“请大夫速速离开”王姬的声音更加惶急,但我却稳坐不动。“您认为呢”我笑着问她,“您认为我所说的,是否是妖言呢”王姬突然被问到,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她现在应该很清楚地知道,那对于元无宗门来说,确实是“妖言”。那么,是什么促使她夤夜前来,想要救我呢是因为我在犬人手中救过她一条命还是

如果是前者,可怜的小姑娘啊,你并不需要感激我,若非你长得那样酷似苹妍,我不会想舍命救你。如果是后者,更请你打消了如此可笑的念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况且,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若小臣所说确是妖言,合该受戮,”我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于是微笑着对王姬说,“若小臣所说并非妖言,又何惧之有请王姬回去吧,小臣使命未毕,不会就这样离开的。”王姬摇了摇头:“不,我留在这里,峰卿就不敢加害于大夫。”

我提醒她:“若王姬留在客驿,峰卿恐有他词以杀小臣。”王姬明白了我的意思,面孔涨得通红:“那我我去对彭君说,请他赦免你”“赦免不必,”白痴女人,现在才想到找自己的未婚夫求情,“但小臣是郴国的使节,若要加刑,也该等我面见彭君,完成使命并当廷质辩后才动手吧。”

突然想到,既然不知雨璧在何处,与其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不如直截了当地向彭君询问。“唉,这样真的好吗”我听到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叹息那是仙人忽荦,他果然就在我的身边。“大劫将至,时不待人,这是寻找到雨璧最简捷的方法。”我在心中回应他。

王姬才刚离去,峰卿就亲自带兵包围了客驿。我吩咐钟宕、弧增等不必抵御,只等峰卿进来宣布我的罪状习惯了叫他家主,不过现在他并非我的家主了,我是郴国的新贵,我的身份未必要比他低微。

“峰卿夤夜领兵前来,不知何意”我明知故问。“奉君命前来诛汝”他竟然带着秩宇进来,而不是自己的几个儿子,看起来叔父高何和其子秩宇在家族中的地位又有所提升了。

“峰扬何罪,彭公要杀我”我继续明知故问。峰卿冷笑着反问:“你果然不知身犯何罪”老天,我当然知道,可你不明确回答,以后的对话如何继续拜托别玩这种俗气的反问了。

“峰卿定怪我以妖言说王姬,”干脆开门见山吧,“但我是郴国的使节,杀了我,恐坏两国之好。”“怪你者不是峰卿,而是寡君,”秩宇抢着喝道,“郴在极西,与彭素无往来,何有两国之好”

哈,这孩子,身材虽然长高了,头脑可还是这样简单幼稚。“郴虽远,而可联合翰,”我不慌不忙地冷笑着回答,“翰无西忧,必东侵彭。两国旧无盟好,而今日若不盟好,彭国祸无日矣。”我明显看到峰卿的眼神犹豫了。

“请带我去见彭公,”我缓缓站起身来,“完成使命,并按礼法当廷质辩,若我果然有罪,那时引颈受戮,也不坏两国之好。如何”我突然很佩服自己,心中但无恐惧,外交辞令也就格外的流畅而犀利。说不定,我虽然不是治国和领兵的人才,倒有外交谈判的天赋呢。

正在这个时候,彭公派来了使者,要求峰卿暂时将我看管起来,他第二天就要召见我。想不到那个女人的动作还真是快,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峰卿自己心生犹豫,国君的命令他也不会听从的。我倒有些想他不听命,看看到了生死关头,忽荦会不会出来救我,怎样救我。

第二天一早,彭君在石宫正殿召见我,六卿也全都到场了。最尊位的是弓卿,然后是腾卿,以下依次是峰卿、赭卿、梁卿和华卿。除去梁卿换了人,其余的倒都是旧相识。坐在六卿下首的,还有两名灰衣老人,那大概是元无宗门的达者吧。我还在彭国的时候,道法低微,没机会和这些达者们打交道,因此都不相识。

弓卿赞礼,我先递交竹简国书。彭公观看了国书,又将竹简递给弓卿,让六卿传阅。我明显注意到峰卿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我并不知道国书中的内容。

“贵国国君身体还健康吗”老套子的外交辞令。我急忙对彭君稽首,回答说:“寡君康健,劳彭公动问。”“贵国国君在信上说,大夫是他深为倚重的臣子,”彭君沉吟着说道,“然而贵我两国都是信奉元无正宗的,大夫若是叛宗,寡人不得不加刑,贵国国君料必不会见怪吧。”

我知道峰卿为什么皱眉了,一定是郴君在国书中表现出对我很器重的态度,因此他怕杀不了我,不免担忧。“外臣并未叛宗,”我冷静地回答说,“彭公何由加刑”

“你没有对王姬说过一些外道的话吗”弓卿严肃地问我,“难道还要请出王姬来对质”“不需要对质,”我微笑着回答他,“我在王京的时候,确实对王姬讲过几句话,但并非外道妖言。”

坐在下位的一位灰衣达者说话了:“有无,故遂有,有有,故遂无。有无之间何尝有它有无之前亦何尝有它弃无而谈有,是见天而不见天之所受载;弃有而谈无,是见地而不见地之所受覆。你是这样说的吧。”啊哈,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把我随口讲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gu903();可是,等等,我不是也把忽荦所讲的这句话记得很清楚吗清楚到竟然可以随口对那个女人说起。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其中非同一般的含义,从而下意识地牢记,并且反复咀嚼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