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追了进去,伸手一摸,半夏一缩:“哎呀妈妈,疼。”
林珺问:“你今天是不是没戴帽子,在海边晒了大半天?”
半夏有点不好意思:“妈妈我忘了。”又说:“妈妈,别碰我,有点疼。”
七月的东海市,盛暑,紫外线极其强。
在海边晒半天,没当场起疹起泡,已经算半夏的皮肤好了,可孩子已经给晒红了,现在疼,明天就会起皮,甚至溃烂的。
如果小民带孩子,林珺虽然可怜半夏受的拘束,但绝对不需要操心孩子会受伤,而让法典带,孩子不受拘束,可瞧她的大腿,胳膊,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要不赶紧擦药处理,孩子明天得疼死。
从厕所出来,在顾灵家的药匣里翻出红霉素软膏和维E,但这还不够,她还得赶紧出门买点甘油回来,兑到一起,紧急给半夏处理一下皮肤。
不说小民看到要气死,林珺带孩子粗一点的,看到半夏给祸祸成这样,都恨不能抽死法典。
出来到客厅,她一指头捣在儿子额头上,忍着抽他的冲动,转身下楼,买甘油去了。
法典经常晒,倒不会伤,但他身上特别脏,而且主要是手脏,不但脏,还伸手从兜里往外掏着用过的卫生纸,小纸片儿一类的东西,边拿,边示意爸爸过来。
而这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一直呆在卧室里的王旭东按捺不住好奇心,出来了。他皮肤黝黑,个头倍儿高,一脸不好惹,眼神不善的望着法典。
法典还没说话呢,他先喊:“弟弟你好。”
法典虽不认识,但他足够江湖,对谁都是见面熟,他说:“哥们你好。”
半大孩子,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谁都瞧不上,还年少轻狂。
他开门见山,说:“你就是顾家老三顾法典吧,我听说你原来一直在混社会,临考之前抱佛脚,吃了聪明药,中考一下子考了六百多分?”
王剑锋回头说:“旭东,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法典愣了一下,回头看王旭东,心说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一颗蒜?
什么聪明药,就他这种人,需要吃聪明药吗?
那不天大的笑话吗。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懒得跟王旭东废话。
先拍开一张秋田会馆的介绍图,他说:“爸,瞧瞧这地儿,您认识吗?”
东海市已经是一个国际型的大都市了。
作为蓝国改革开放的模范试点城市,每一天它都在迅速的扩张着。
每一天都有来自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人朝着这个城市涌来,寻找商机和就业机会。
也有来自全球,世界各地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商业和交流类事谊而朝着这个城市涌来。
在如此大的一个城市里,流言仿如病毒,传播起来非常的快。
但你要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更何况,谁知道林悯来了没有,又有谁知道,他会以什么方式来?
秋田会馆,经营的是书法交流。
这是国家所提倡的,促进国际型的文化交流的一部分。
目前,只要是能促进文化交流的团体,不论来自哪个国家,只需要向文化厅进行报备,就可以获得执照。他们可以申办各种展览,也可以召开各种研讨会。
这些,都不需要额外向政府申批。
总之,只要不违法犯罪,政府方面是不会给他们太多约束的。
这时顾谨已经猜到点啥了,但即使是他,也要惊叹于法典寻找证据时的灵敏性,他展开一张卫生纸,给老爹和王剑锋各过了过目,问:“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林悯此来,很可能会化名。
但他是个传统的,守旧的老国人,写信的时候会习惯于用私章,而要用私章,就肯定会用卫生纸试印章上印泥的多少,以及,最后会用印泥来擦私章。
也许他已经来了很久了,也许他藏匿的特别深。
而公安要找他,得先摸清目前在东海市的所有东岛国人,再一个个进行排查,最快也得一两周的时间,为此,至少还需要浪费两名以上的公安,专职办这件事。
但谁能知道,法典只是不经意的去了趟海边,又不经意的碰见了山鸡,然后又跟着山鸡溜了一圈儿,从一包垃圾里,就会翻出林悯的私章来?
看起来是巧合,法典只是幸运,但并不,这来自于法典的天赋,敏锐和直觉。
接过卫生纸,顾谨放弃了自己的谨慎和保守,逻辑推理,大胆假设:“点点,你见到林悯真人了?”
跑了一整天,又是被海风吹,又是翻垃圾桶,法典浑身散发着一股酸馊味儿。
这种味儿,大概也就半夏还会对他不离不弃了。
顾谨和王剑锋嗅着他身上的酸臭味儿,都忍不住要屏息。
二郎腿一撬,法典得意洋洋:“当然,我见到他了,就一白头发的老头儿。”
那个白头发的老爷子,凭他的直觉,就是林悯。
既自信又自豪,法典认为他已经找到人了。
王剑锋捧过卫生纸,看了好一会儿,拍了法典一把:“好小子,你才多大就学到翻垃圾桶这招啦,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