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里坐着个人,平头,头上有疤,他的目光特别像她死后,沈四宝用电线烫她时的目光,阴森,黑暗,像要吃人一样。
女孩一害怕就不敢自己坐着了,她伸手了:“哥哥,背背我。”
顾法典于是背起妹妹,再扭头一看,哟呵,那不东海市排名第一的社会大哥,毛哥嘛,果然,坏人他一眼就认识。
顾法典先把妹妹放到了小卖铺里,眼看毛哥下了车,正准备喊,吸引便衣们过来,可就在这时,秦老娘突然扯着小龙从劳保店里出来了,风风火火,她在跑。
老太太当然跑不过年青人,毛哥就在路边等着,伸手要扯她手里的文件袋。
顾法典紧随其后,侧面一个斜插把毛哥扑倒在了地上。
小龙也同时摔倒了,秦老太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扯哇哇大哭的小龙。
而毛哥,一脚蹬开顾法典,再一个飞扑,还是直奔文件袋。
“救命啊,杀人啦,便衣叔叔快出来啊。”顾法典大喊着,一个猛扑。
保安们全被吓坏了,躲起来了,小卖铺老板在尖叫。
厂里还往外呼啦啦的跑着人。
而这时,还真有几个人从路边的车上下来,但那辆夏利车也跑了起来,而且直冲冲的朝着便衣们撞了过去,那是辆无牌车,当场撞翻一个便衣。
马同和金帅几个也想试着跟社会哥来一把,边子都没摸到,给人一个眼神瞪趴了。
关键时刻还得看便衣,一个已经被撞倒,头破血流的便衣爬了起来,朝着毛哥扑过来,但毛哥一边甩开顾法典,回头给便衣一脚蹬,又冲向文件袋了。
一把抢过文件袋,他几步飞奔,夏利车门是打开的,转眼他已经要上车了。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便衣来扯毛哥的腿,却被他反手一刀割伤,胳膊上顿时血流如注。
毛哥转身一跃,眼看就要上车了,但就在这时,侧面驶来一辆摩托,直接把毛哥撞飞到了半空,只听一声轰响,夏利拐弯跑远,毛哥重重摔在了一张桌子上。
桌子四分五裂。
鸣天一声枪响,毛哥脑袋上多了一把枪,是被他割破手腕的便衣,吐口血,说:“便衣,再动当场枪毙!”
顾法典此时最关注的是妹妹,所以他跑去找妹妹了,刚确定半夏无事,就听有人在喊:“天啦,这该不会是林珺的药品专利吧?”
一个人正在甩着一张纸,边甩边叫:“这是咱们厂乳腺散淤丸的,精确到毫克的配方,我记得当初厂里从林珺那儿买药方,花了上百万呢。”
药方专利,用古话说,那叫秘方,也是一个大厂耐以生存的基石。
这东西一旦被公开,被翻印,慈心药厂还拿什么跟别的药厂竞争?
顾法典忙跑了过去:“叔叔,快把它给我,这个不可以看的。”
那是他妈妈花了十几年研究出来的心血,是为了给妍妍治病才卖掉的。
不怪爸爸说重要,却原来文件袋那么重要,装的是她妈的心血。
那人倒也识相,连纸带文件袋一起给了顾法典:“我可一个字都没看。”
虽然这只是复印件,可捧在怀里,顾法典就好像在失去妈妈四年后,重新拥抱到了妈妈一样。他扑向小卖铺,去给爸爸打电话了。
……
等顾谨赶来时,药品专利是安全的,毛哥已经被便衣控制住了,秦老娘也被便衣安排在一张椅子上坐着。这会围观的人七嘴八舌,正在聊药品专利的来路。
按理,这东西应该是锁在书记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的。
得有书记的许可才能动它,闲人更不能翻阅,盗版,复印是要判刑的。
秦老娘一卖劳保的老太太,怎么会有它的复印件?
“林珺卖给慈心,差不多拿了二百万,现在更值价了吧?”有人说。
还有人说:“那当然,卖这东西,等于吃里扒外啊。”
“看不出来啊,秦大娘一老太太,胆子忒大,敢碰这种东西。”还有人说。
秦老娘刚才就觉着不对劲,想去找顾谨的,可惜晚了一步.
这还真叫人栽赃了?
她大吼大叫:“天地良心,这东西是我女婿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大妈,你女婿马上要当书记了,怎么可能盗卖厂里的公物。”有人说。
还有人说:“俗话说得好,女人是祸水,这事肯定是秦秀干的,她最贪财了。”
“不是,真不是……”秦老娘正在辩解,蓦然看到顾谨站在人群中,顿时大喊:“顾教授,我招,我全招,半夏是我从林珺的产床上偷来的,你快救救我吧。”
半夏听有人提到自己,从小卖铺里走了出来,茫然的看着一切。
围的人越来越多了,秦老娘干脆开始自辩了:“偷孩子的事不能怪秀儿,她当时是个二奶,要生个有病的孩子,沈四宝不可能娶她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偷个好看点的,要怪,就怪半夏生的太好看了呀。”
所以她偷了孩子,还有理了?
顾谨扭头四顾,看小龙摔倒在一个角落里,给抱了过来。
搂上小龙,秦老娘又说:“顾教授,我也想过会不会太对不起你,但你家林珺有钱,可我家穷呀,病孩子托生在我家是老天不开眼,我是替天作呀。”
她这话说的,围观的人全要气死了。
啥叫不要脸,这就是,为了抚养妍妍,林珺散尽家财。